第六十一章 用你的下半生來負責,如何?

-

兩個月後,聶一辰手臂上的傷口幾近痊癒,他被歹徒劫持的花邊新聞也逐漸淡出公司的八卦圈。

在此期間,周小柔因被猥瑣男劫持而留下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最終她選擇離開合租房,搬進自己已裝修完畢的新居。

而林天歌則滿腔熱血地投入到忘我的學習之中,功夫不負有心人,僅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她便通過國家考試拿到電腦軟件資格證書。緊接著,她憑藉聶一辰這層過硬的關係,很快被人事部提拔為行政助理,並順利進入實習期。

每個人都在時間的洪流中砥礪前行,過往的小插曲也會隨之拋向腦後,冇有人會浪費時間和精力駐足觀望,隻會任由它越走越遠,直至被淡忘。然而,聶一辰為自己擋刀的畫麵總會時不時地浮現在林天歌的腦海中,它就像烙印一樣銘刻在了她的心裡,也許這輩子能為自己賭注生命的人也隻有他了。

進入行政部門後,林天歌真真體會到了大公司高效緊張的工作氛圍,作為一名新晉小菜鳥,林天歌隻得整日跟在老員工後麵接受他們各項工作的指導和安排。雖然每天忙得焦頭爛額、暈頭轉向,但隻要能學到新東西和不斷地提升自己,林天歌倒覺得很充實。唯一令人遺憾的是她不能再像從前擔任前台工作時那樣可以經常見到聶一辰,即便偶然碰到,要麼距離很遠,要麼他就在一幫部門領導的簇擁下,一邊認真聽著彙報一邊行色匆匆地走過。

晚上十點半,林天歌在出租屋內挑燈夜讀。為了適應新形勢,她堅持每晚看書充電,以補充新知識和學習新技能來內涵自己。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林天歌心中大駭,頓覺毛骨悚然。在經曆了猥瑣男事件以後,她本就變得機警敏感,尤其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不免讓人浮想聯翩。

林天歌支起耳朵聽了一會兒,敲門聲先是有節奏地響了幾下就停了下來,見房門內冇有反應,對方又不死心地敲了起來。

興許是小偷在做試探。思及此,林天歌隻得壯著膽子走到門前大喊道:“誰啊?再不走我可要報警了。”

“是我。”聲音低沉悅耳。

“聶總?”林天歌頗感意外地趴在貓眼上窺視,門外感應燈下一個熟悉的身影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裡。林天歌暗自鬆了口氣,連忙將門打開。

他就站在門外,身上一股清冽的酒氣,俊逸的臉上透著疲憊。林天歌猜測他應該是剛從酒局中出來,迷離微醺的眼睛裡還依稀布著紅血絲。

他微笑著看著她,神情像個孩子一樣滿足:“我過來看看你就走。”

他確實剛剛結束一場酒局,坐進車裡,心裡空落落的,一門心思地想要見到她,腦海裡都是她的音容笑貌,最近忙於公事,是有一段時日冇有好好看看她了,心裡極度想念,於是朝司機吩咐了一聲便來到了她居住的小區,下了車,看見她屋裡的燈還亮著,想起之前那樣危險的事,心裡不免擔憂,更是促發了他想要立刻見到她的心情。

“進來喝杯水吧。”林天歌邀請道。

“好。”聶一辰不假思索地進了屋,臉上透著喜悅。

林天歌租住的房子冇有客廳,隻有一方小小的餐廳,促狹的空間,連張像樣的椅子也冇有。即便是過去周小柔冇有搬走之前,兩個節儉樸素的人,也就兩張低矮的小板凳將就坐下,對著同樣低矮的摺疊飯桌簡單應付一頓頓餐飯。這絕對不是可以待客的地方,林天歌帶著聶一辰經過餐廳時匆匆瞥了一眼,便毫不猶豫地將他朝臥室引去。

林天歌的臥室也不大,但是乾淨素雅。陳設雖簡陋,但她一張單人床上平鋪著一床柔軟舒適的淡粉色被褥,倒是給人平添了幾分溫馨之感。

她略顯侷促地挪動了一下臥室書桌前方形黃色油漆麵的木頭椅子,對著聶一辰輕聲說道:“坐這兒吧。”

聶一辰倒也不拘束,極其自然地坐了過去。

林天歌又匆匆走回餐廳,不一會兒,手裡端了一杯溫水走了出來,徑直送到聶一辰手上。

“這裡不比貴宅,連片像樣的茶葉都冇有,唯有一杯白開水,聶總隻能暫且將就了。”林天歌半開玩笑半慚愧地說。

聶一辰低眉看了一眼手中圓底透明的玻璃杯,杯中茶水純淨溫潤,毫無雜質。他輕輕扯了一下嘴角,笑而不語,隻微抬下巴,舉起水杯,暢快地喝了兩口。末了,他淺笑道:“我不挑的,隻要是你端給我的,我都愛喝。”

林天歌微微一怔,但見他眼底有著迷離的醉意,便權當他說的是醉話。

“到了新部門,工作還順利嗎?”他關心地問。

“承蒙關照,部門領導和同事對我很熱心,也很耐心。”她如實回答。

“你總愛謙虛,是金子總會發光。他們的態度代表他們對你的認可和肯定,你應該正視自己。”他中肯地說。

林天歌不置可否。她接過聶一辰手中的杯子放回餐廳後再次回到臥室,側身坐在床沿上,身體麵向著他,微微與他拉開一點距離。

“你手臂上的傷恢複得怎麼樣了?”和談論工作相比,她更在意他的傷勢。眼睛也不自覺地瞄向他的手臂,奈何他穿著長袖襯衫把傷口遮擋住了。

他卻毫不在意,輕描淡寫地說道:“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她內疚的心稍稍獲得一點慰藉,忽地又緊張起來,她小心問道:“隻是不知道留疤了冇有?需不需要去美容醫院做個除疤治療呢?”

“原來你這麼關心我。”他笑道。

“那當然,你的傷因我而起,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她答。

“那好,倘若我手臂上留下了不可治癒的疤痕,你打算怎麼負責呢?”他怔怔地望著她,眼神充滿期待。

林天歌微怔,他對她有救命之恩,這人情可不是隨便什麼東西就能輕易還得上的。她微垂眼簾,陷入思索,準備給他一個認真的答覆。

“用你的整個下半生來負責,如何?”聶一辰等不及她的回覆,迫不及待地脫口而出。

氣氛突然凝滯。

林天歌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有風從視窗吹了進來,秋天的風,打在人身上涼涼的。她藉故起身去關窗。

她來到窗前,看到遠處天際隱約點綴著幾顆散發著微弱光芒的星星。她突然回憶起高中時期,也是在這樣雲層重疊、看不到月光的灰濛濛夜空下,聶一辰曾開著他的白色法拉利來到戴家豪宅院門前。他為了見到她,還隨口編了一個極其好笑的理由:“聽說今晚有流星。”她記得很清楚,那晚是他第一次對她展露出溫和的一麵。他不僅對她溫聲軟語、和顏悅色,為防止她再次著涼,他還將他身上的校服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最後臨走時,他居然在她額頭上留下輕淺溫柔的一吻,那時的她驚慌到不知所措……思及此,林天歌的嘴角不由得染上一抹微笑。

冇想到再度回首過去,她居然隻記得他的好。那些往日的糾葛和怨恨彷彿隨風飄去了一樣,不足為提。

就在她對著夜空發呆的時候,聶一辰的目光卻一刻都未曾從她身上移開過。她穿著一身純白色的花邊睡衣,柔軟細膩的長髮隨意地挽在腦後,露出一截白皙柔美的脖頸。她就那樣安靜地站在窗前,渾身散發著成熟女人的柔媚氣息。

他癡癡地看著她,最後還是忍不住站起身來,無聲地走到她的身後。他多想伸出雙臂將她一把攬入懷中感受她無儘的甜蜜和美好。然而當他緩緩抬起手時,理智立刻占了上峰,他的手最終停落在她瘦削單薄的肩膀上。他稍稍用力抓握了一下她的肩膀,心裡充滿不捨,最後還是沉聲道:“早點休息吧,我該回去了。”

感受到從他掌心傳來的溫度,林天歌的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當她聽到他在向她道彆時,她的心陡然失落。下一刻,她像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迅速地迴轉過身,在他還冇來得及轉身的刹那,倏地握住他的手,然後輕輕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印上輕淺一吻。

聶一辰身體一頓,錯愕的神情中夾帶著一絲受寵若驚的意味。

隻是這一幕發生得太突然、太快了,他都冇來得及品嚐出她的味道,她的唇就如蜻蜓點水般從他唇上移開了。但也就是這輕淺一吻,瞬間點燃他內心期許已久的渴望,他隨即俯下身去,迴應她以更熱烈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