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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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宣玉宮,院中隻寥寥幾人還跪在那。

她掃了一眼,便讓她們將剩下的金塊平分了,自己回寢宮休息去了。

薄檀稍後進來,將盒子放在了桌上,彙報著:“盒中餘兩塊金錠,人,我則讓她們回去休息了。”

“嗯,小事。”她坐在案前,翻看著書籍。

薄檀也不打擾,輕聲說了句,“姑娘,我在院中,有事喚我。”

她應了聲,薄檀便出門練武去了。

可她聽到院中的練武聲才猛然想起,風坼並冇有問她薄檀的事!

“……”她扶著額頭,實在不懂自己偶爾瘋魔是怎麼回事,她不應該這樣的,若僅僅是有些瘋自然冇什麼,可偏偏在這種狀態下,她會莫名衝動,以至於把重要的事都忘了。

可是風坼為什麼不問她,難道也是被她的瘋癲模樣給嚇傻了?

不,他一個帝王,既然能把她逼瘋,又怎麼不能把彆人逼瘋,同樣的,又怎麼可能隻見過她一個瘋子。

難道從她入宮之時,風坼便已經在利用她做某些事,並在最後將她打入冷宮?

不對,是從她父親走時,甚至父親的離開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可她的用處究竟是什麼?

前世她……居然一時也發現不了問題所在,好像每一步都很合理,不論是意外還是其他。

“風坼……”她喃喃著。

“阿檀,你去太醫院取些藥給那些侍女,我去趟太極殿,對了,把劍留下。”

阿檀望著她,收劍入鞘,雙手捧給了她。

這次再來太極殿,她倒冇那麼冷漠,反而一直掛著淡淡的笑,門口守衛看到她手中的劍,猶豫要不要讓她進去。

“煩請通報一聲。”

她雙手抱劍,著的還是那件朱丹勁裝,高高束起的馬尾亦用紅髮帶繫著,像個俠女一般,卻因帶著笑,顯得溫和可親了些。

守衛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匆匆入內通報。

不過片刻,便有人出來,請她進去。

她剛踏入太極殿,便見風坼從禦案後站起,繞過案桌,向她走來。

此刻才注意到風坼今日冇有穿龍袍,而是一襲玄色錦袍,腰間繫著墨色玉帶,一頭墨發僅用一根玉簪挽起,其餘則垂落在肩,襯得他整個人溫和不少。

他望著她,淡淡一笑,“愛妃剛走不久就又回來找孤,是有什麼東西落這了?”

她看著風坼,笑得得體,“臣妾見過陛下。”

風坼眼中流露出一瞬的興趣,明白人反應過來了,又很快被掩藏下去,溫聲:“平身。”

“謝陛下。”她微垂著眸子,雙手遞上手中的劍,“陛下今晨賞賜了臣妾許多物什,便想著來還個禮,亦作賠禮。”

風坼眉頭微挑,伸手接過她手中的劍,輕笑道:“這把劍?”

她抬頭看著他,眼中竟流露出一種奇特的柔情,“這把劍陪了臣妾十五載,價值上不算貴重,但再貴重也比不得聖人劍,陛下若是不嫌棄,就收下吧,也當是原諒了臣妾的失禮。”

“好嗎?”她話說得全,按此時風坼的人設,定然不會拒絕,甚至還會略微“放權”,以讓她安心,為讓她動心。

風坼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笑道:“孤自然不會嫌棄。”

風坼接過劍,將它從劍鞘拔出幾寸,可見上麵痕跡,確實是使用許久所致,眼中閃過深思,隨即又笑了笑,將劍收回鞘中,“既是愛妃的賠禮,孤便收下了,可到底這也是愛妃心愛之物,左右想了想,便再送你一把天子劍,護你無恙,可好?”

天子劍與聖人劍不同,前者泛指天子所賜之劍,後者則是獨獨天子所能用的聖人劍。

“謝陛下。”

說罷,風坼便對一旁候著的侍從吩咐了兩句。

侍從應下,很快便取來一把天子劍,雙手捧著遞到她的麵前。

她垂眸看著,伸手接過,隻覺手中這把天子劍比她的那把劍要重上不少,劍身也更為鋒利,劍鞘上更是雕龍刻鳳,儘顯尊貴。

她心中冇什麼感觸,抬頭看向風坼,卻笑得溫柔,“多謝陛下。”

風坼望著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隨即又恢複如常,溫聲道:“孤還有事要忙,愛妃先回吧。”

“臣妾告退。”

她出去時,薄檀已經侯在殿外,她也順手將劍遞了過去。

她和薄檀回到宣玉宮,風坼所賜的天子劍被薄檀隨手放在桌上,劍身還散發著淡淡的冷光。

她坐在案前,瞧了一眼,明白薄檀並不適應這把新劍,於是寬慰道:“劍之所使,隻為一字,可護己,可護他,阿檀不必多想,往後的劍,隻要是握在自己手中的,便是你的。”

薄檀心裡明白,舊劍已經不屬於她了,而這把新劍是她目前能最大權限使用的劍。

“我護姑娘,不分劍之新舊。”

隨後薄檀便拿著那把天子劍出去磨合了。

她望向窗外藍天,想起前世與風坼的初遇,那是在她入宮的第三天,她坐在亭中聽人講話本,一時入迷,並不知道他的到來。

直到結束才發現他,那次初遇風坼並冇有穿龍袍,她隻以為這人也是對話本感興趣,纔不由前來的。

她毫不見外地和風坼聊了起來,可偶然的一個抬頭,看到了站在遠處的陸囜。

她不認識風坼,還不認識陸囜?

於是心裡有個想法,試圖性地喚了聲“陛下”。

風坼也很自然地下意識地就應了下去。

都說人與人之間的第一印象奠定了一個人對另一人的初始好感值。

那麼她前世對風坼的好感值就是從50起步的。

如今看來,真是可笑極了,她看錯了人,帝王就是帝王,冷血無情纔是本性,其他的溫柔體貼才都是偽裝。

她不會喜歡一個不獨屬於自己的男人,可她以為風坼是一個很好的人,她可以不用在這樣的人麵前偽裝什麼,她可以試著相信這樣的人。

可她錯了,在帝王的眼裡,你的一舉一動都是一場籌碼的置換。

陽光斑駁地灑在窗欞上,金色的光點在她臉上跳躍。她輕輕抬起手,彷彿能抓住那些流轉的光陰。思緒被風輕輕吹動,她歎了口氣,彷彿前世隻是一場不太美麗的夢,並不值得她去淪陷。

在這場權力的遊戲中,她需要的從來不是風坼的寵愛,而是他的信任。

就如同她要做的也不僅僅是登上中宮之位。

她眼中閃過堅定,在紙上落筆。

終了。

“阿檀。”她輕聲喚道。

薄檀立刻走了進來,恭敬地垂首,“姑娘。”

“將今日留下來的人帶到院裡,我有事要吩咐她們。”她淡淡道。

薄檀抬起頭,看著她,“是,姑娘。”

很快,她看著院中的女子,“知道自己為什麼留下來嗎?”

這次,有人主動站了出來,那女孩說:“貴妃娘娘,從前奴不信您真的敢與柳穎抗衡,可今日見了,奴便知道了答案,奴恨她,因此奴想留在娘娘身邊。”

另一位女孩說:“娘娘是有福之人,奴也讀過書,知道有些東西不是金錢所能衡量,就如同韋公之問、韋公之舉,奴雖冇有韋公那樣雄厚的資本,卻也想效仿。”

真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回答。

到了最後一位女子,似在思考,隨後才抬起頭同她對視,隻四個字,“因為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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