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暗度陳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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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左一句尊重人,又一句尊重每個職業,但是自從哥哥走到我這裡,正眼也冇瞧過我一眼,也懶得跟我說話,幾次三番的要回去,顯然不想在這肮臟的地方多待,其實我跟哥哥說一句真心話,要不是為了我的父母,我又豈肯委身在這個風月場所裡麵,父母之恩,比天還高,比海還深,我又怎能報的了萬分之一,為報兩老之恩,縱然讓我身在水深火熱之中,我也絕不後悔,既然哥哥瞧不起,我也無話可說。欣悅,送安公子出去。”話未說完,眼淚已經撲簌簌的掉了下來,聲音中充滿了無奈與悲涼,又有不甘。

安羽汐見她流淚,轉而又嗚嗚咽咽的哭個不停,又不忍立刻掉頭就走,反而對他產生了一種同情之心,與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保護欲,走到欣悅的身旁,伸出右手,那欣悅倒也乖巧,馬上拿出一方手帕,遞給他,安羽汐轉身對著沈淩薇的臉,見她梨花帶雨的樣子,心中我更是憐香惜玉,不由得動手拿起手帕替她擦乾臉上的淚水,沈淩薇臉頓時紅了起來,卻也不掙紮,眼淚確是擦不乾淨一般,不斷的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安羽汐安慰了她一番,又輕聲說,“我的確並冇有輕視你的意思,請你不要難過了。”

欣悅在一旁道“,公子請不要誤會,雖然我家小姐在風塵之中,可是這一年來,我家小姐始守身如意,至今仍然是處子之身。有客上門也隻是陪著聊聊天,彈一些曲子給客人聽聽,其他的一慨不做。如果公子不信,請看看我家小姐手臂上的守宮砂,以示清白。”

安羽汐微微一驚,臉上頓時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吃驚的問“,什麼?”他也知道這個沈淩薇已經在妓院裡呆了一年,每天都要麵對形形色色的男人,每個男人來到青樓,目的都是隻有一個,而她這一年來,居然能夠守身如玉,潔身自好,實在是難能可貴,其中的艱難險阻可想而知,但她一個小小的女子,身處狼窩之中,每天與那些色狼虛以委蛇,逢場作戲,居然能保全自己的潔白之身,真的是比登天還難。不由得對她又生出一分敬意。

這時那欣悅把沈淩薇的袖子往上捲了上去,冬天的衣服穿的比較多,挽了一會才把袖子挽到肘關節處,安羽汐見她雪白的手上居然真的有一點紅點,心想這就是古代的守宮砂了,與李洛雅王紫怡的一模一樣,見她手臂雪白如蔥,不由得看呆了,有了一種想上去摸一下的衝動。

沈淩薇剛剛並冇有阻止欣悅的動作,現在卻有點不好意思,滿臉通紅起來,嬌喝道“,我們在此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還敢如此對我動手動腳,還不給我退下。”欣悅也不回答,低頭退了出去。

安羽汐見她露出生氣狀,也不知他是真的生氣還是故意為之,隻好說,“姑娘也不用向我證明什麼,我自是相信你的,姑娘出汙泥而不染,實在是難得。哦,對了,我想為姑娘寫一首詩,送給你,可以嗎,如果作的不好,請姑娘不要見怪。”

沈淩薇一聽,立刻眉開眼笑起來,笑的比那綻放的玫瑰還要漂亮,剛纔那梨花帶雨的樣子,早就一掃而空,換成了燦爛的笑容,“哥哥作的詩,肯定是最好的,欣悅,還不進來磨墨侍候,哥哥你說我寫,好不好?”

安羽汐點點頭,此舉正合他意,他此刻的毛筆字在長安可連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也比不上,見她代勞,當然高興,故意想了一下見她已經備好文房四寶,口中念道“,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晉陶淵明獨愛菊,自我朝來,世人甚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青蓮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瀆焉。”

沈淩薇跟著寫完了這首詩,又讀了幾遍,至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一句時,眼中淚水像雨水一樣落在紙上,哽咽道“,多謝哥哥理解,來到我這裡的每一個男人都是想方設法的要占我便宜,圖我的身子,雖有時免不了吃點小虧,但我始終堅持自己的原則,也隻有像哥哥這樣高雅之人,才能體會我的難處,不來為難我,處處的尊重我,纔會為我分辨幾句。俗話說千金易得,知音難覓,承蒙哥哥看得起,今日無以為報,小妹想與哥哥再合奏剛纔那首鳳求凰,請哥哥應允。”

安羽汐見她叫自己是越來越親熱,連哥哥都叫了起來,覺得有點不自在,但又不好拂了她的意,隻好點頭答應,接過欣悅遞過來的二胡,沈淩薇芳心暗喜,自認為他也默認了自己對他的這段情意,也是對自己的一番暗示,忙坐下身子,兩個人麵對麵,開始彈奏,沈淩薇心情激動之下,居然彈錯了兩次音符,安羽汐微感詫異,看向她,見她臉上微紅,一雙麵目老是想自己看,臉上含情脈脈的樣子,安羽汐嚇了一跳,纔想起鳳求凰這個曲子所包含的意義,從進房間開始,她對自己的稱呼從駙馬到安先生,又到大哥,哥哥,顯的是親密至及,顯然在暗示著什麼,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一曲拉完,訕訕的一笑,放下二胡說,“這個我在這裡待的時間比較長了也要告辭了。”

沈淩薇眼裡儘是眷戀與不捨,“大哥這麼急著走,我還有許多問題想請教你呢,你知道嗎,你現在是我們長安城裡少女們心中的偶像,都說可惜你已經娶了夫人了,你知道你娶公主那日,多少少女的心都碎了,每日裡都以淚洗麵,你的故事每天都在我們女子中流傳,都說你是一位男子漢大丈夫,更是丈夫之中的楷模,對自己的女人細心嗬護,連話都捨不得大聲跟她們講,為了她們,連最寶貴的尊嚴也不要了,性命也可以不要,為了你的姨太太,居然肯屈膝向彆人下跪,長安裡的男人都對你議論紛紛,說長道短,可我們女人都這麼說,如果我的男人肯為我向彆人下跪,那麼我們死了也是值得了。”

安羽汐笑道“,我覺得這並冇有什麼,或許將來你的男人也會你為你這麼做。”

沈淩薇憂傷的歎氣道“,可惜我遇不到這麼好的男人!”說完美眸向他瞧了一眼,續道“,哥哥,如果是小妹遭逢此事,要讓你下跪才能救我的命,你會怎麼做。”

安羽汐正色道,“人命關天,如果我一跪能救你的命,那麼義不容辭,我一定會這麼做。況且姑娘美若天仙,賽過西施,而且西施也冇有你這麼多纔多藝,氣質高雅,若失去了,豈不是暴斂天物。”

沈淩薇芳心竊喜,想說什麼,又一時忍住,咬了咬牙齒,輕聲道“,哥哥,我想追隨哥哥,無論做什麼,做你的姨太太,或者丫頭都可以,我也不計較什麼名份,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安羽汐見她終於表露誑自己來的目的,心中的疑惑解開,這才鬆了一口氣,也皺了一下眉頭,拒絕的說“,你知道我已有妻室,還有好幾個小妾,實在是應付不過來,我也已經答應她們,絕不再娶,我的心已經全部給了她們,總共就隻有這麼大一顆,都已經一分為五,不想再花了,姑娘如此美麗動人,高貴典雅,將來一定能遇到一個比我好上一百倍的男人,我也不能帶給你什麼,就不浪費姑孃的青春了。”

沈淩薇臉上很開心立馬轉到失落,又到絕望,眼淚刷的落了下來,淒涼的說“,哥哥竟然如此絕情,小妹也無話可說了,難道讓我做一個槳洗的丫頭也不樂意嗎?”

安羽汐見她說氣話,隻得硬著頭皮說,“姑娘一身高貴血統,想必也是出身名門望族,豈能讓姑娘做此等粗鄙勞力,可不是委屈了姑娘嗎?如果姑娘不願意待在此地,我或可想想辦法為姑娘贖身,讓姑娘脫離苦海,恢複自由,日後可自行離去,如何?”

沈淩薇見他一口回絕,態度冇有一絲的猶豫,心下甚是失望,但也是已經不可挽回,見他不為美色所動,而天下男人見了自己無不為之傾倒,隻他一人居然如此決絕,不由生出一股征服他的**,對他又加了一份愛意。

當下強作歡顏說“,既然哥哥看不起我的青樓女子,那隻是隻有做作罷,隻是哥哥自上樓來,也未及吃飯,想必肚子已經餓了,就讓小妹準備一桌酒席,與您喝上三杯,略儘地主之宜,以謝哥哥賜我一首詩之恩德。萬望成全。欣悅趕緊備酒,詩琦去備飯菜。”

不大功夫,桌子上麵已經擺滿了菜品,欣悅也把燙好的酒送了上來,沈淩薇瞥了她一眼,欣悅點點頭,沈淩薇輕輕的道,“好啦你下去吧,做你該做的事情去。”

沈淩薇左手拿起酒壺,替安羽汐滿上一杯,又道了個萬福,淺淺一笑,“請哥哥滿飲此杯。”

“本爵不勝酒力,最多隻能飲一杯酒,飲完此杯即止如何?”他見沈淩薇對自己的稱呼顯得越來越親密,為了避嫌,也隻得對她疏遠一點,不想與她兄妹稱呼,以示冇有那麼親熱。

沈淩薇也不覺得難為情,一口應允,“哥哥既然不勝酒力,那麼滿飲此杯就好,然後吃點飯菜如何?”

安羽汐點點頭,飲了一杯,又吃了點菜,沈淩薇笑道“,哥哥初來長安數月,一年未到,卻把生意做的如此的大,遍佈如此的廣,可是盤古開天頭一回了,不出三年,長安乃至整個大唐,又有誰能與哥哥一爭長短,那石崇鄧通加起來也比不上哥哥的財富了。隻是有一條不好,小妹有一個建議,有助於哥哥規避風險,哥哥可願意聽聽?”

安羽汐一怔,不由自主的跟著她的節奏問“,有什麼不好,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沈淩薇笑嘻嘻的說“,請哥哥再滿飲一杯,待小妹娓娓道來。”

安羽汐似有不信,疑惑的看向她,見她似乎並不像開玩笑,心想我就再喝一杯,看看你耍什麼花樣,接過她倒滿酒的酒杯,一口就乾了下去,喝了點菜,看看她。沈淩薇收起笑容正色道“,哥哥初來長安一年不到,便已經在長安做下十幾種生意,可以說所有賺錢的行業哥哥都占了一一半以上,銀子是賺的那個缽滿盤滿,但是有一點不知道哥哥有冇有想過,你的這些生意以前是誰的生意,是不是彆人手上搶來的呢,在你風光的背後,又有多少人在背後闇然傷神,可能無形之中你已經得罪了很多人,又有多少人在背地裡恨你,想暗害你?”

安羽汐心中沉思了一會,才說,“,你說的這種情況肯定是有的,但是這個社會本來就是這樣,優勝劣汰,今天就算我不搶他們的生意,他們也不可能祖祖輩輩都有這個能力,到頭來也是為彆人做嫁衣,這是早晚的事,我不能因為某些人恨我,就放棄我自己的事業。”

“哥哥說的也是,但是有一句話說,水滿則溢,月滿則虧,人生充滿起起落落,冇有一輩子風光的時候,當然了,現在你貴為駙馬爺,又有皇上與太子撐腰,風光無限,也不怕彆人使壞,但是老話說,捨得捨得,一定要有舍纔有得,現在您生意做的這麼大,也要適當的給彆人留一條路走。”

安羽汐聽到此話,心裡著實吃驚不小,想想她的話,覺得實在是很有道理,做生意做人都是一樣,都要捨得,現在自己當然什麼都不會怕,但是以後呢,說不定會有人針對他暗中使壞,或者去皇上太子那裡去無中生有的去誹謗,造謠,說不定現在就有好多,以後做人做事還是要低調一點,不由點了點頭。

正在想著事情,突然覺得小腹之中,有一團邪火往上衝,直衝上腦門,頓時滿腦子裡想的都是男女那檔子事,意識裡都是女人,看到沈淩薇的眼睛裡充滿了最原始的念頭,意思模糊的說,“公主,是你嗎,我好想好想你呀,現在就想要你,我們一起去休息吧!”

公主府,五位美女正坐在餐桌前,等著安羽汐回家吃飯,直等了一個時辰,也不見他回來,問小廝,也說不知道去哪裡了,又等了一會,已經來到辰時正,派出去找的人都已經回來了,也冇有找到。若在平時,安羽汐每天酉時就會回家,很少超過此刻,今天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又冇有人知道,這可是少之又少的,正當大家等的焦頭爛額時,門外有仆人進來稟告說有一個姑娘在門口,說她知道駙馬爺在哪,求見公主有事稟告。

李洛雅心中納悶,知道肯定有什麼隱情,命人傳那位姑娘進來問話,稍侯,丫頭領著一名小姑娘走了進來,李洛雅見她倒也生的模樣俊俏,眼睛忽閃忽閃的甚是機靈活潑。

古小玉麵露不快,沉聲說,“你是誰,從何而來,你怎麼知道我們哥哥的落腳之地?”

“婢女叫秦欣悅,是美錦院裡的沈姑孃的一個小丫頭。”

“美錦院是什麼地方?”李洛雅不解的看了一下身邊眾人,見小玉她們都搖頭,便叫周梓墨出去打聽,不大會周梓墨又走了進來輕輕的說“,美錦院是在‘我們東市這邊的西南門的永寧街四十五號,是長安五大青樓之一。”

李洛雅與古小玉聽了不由的臉色一變。王紫怡也不由得發怒,“好你個安羽汐,還逛起青樓來了,看我不收拾你。”塔吉古麗與寶珠聽了,心中也有氣,但都是默不作聲的坐在那裡。李洛雅卻沉著冷靜下來問道“既然他在那裡玩,就讓他在那裡玩好了,為什麼你要跑來跟我們說。”

秦欣悅低下頭來,“我家姑娘幾次三番請他回家,可駙馬爺不肯回,姑娘隻好讓我來通知公主一聲,讓公主請人去把他叫回來,以免產生誤會。”

李洛雅看看小玉與王紫怡,問道,“紫怡,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王紫怡是個直性子,性子也比較急,“依我看,我們一定要去把他叫回來,如果把他慣出脾氣來,日後他還不反了天了,時間久了,他還會把我們放在眼裡嗎?”

李洛雅沉思不語,王紫怡急道,“哎呀公主哎,你還在考慮什麼呢,趕快走,趕快走吧。”說完站起身來拉住李洛雅就往外走,李洛雅也順勢起身,嘴裡卻道,“哎呀你這個人真的是性子太急了,老爺要在外麵玩耍,我們怎麼能去管他,男人在外麵總會有應酬,也隻是逢場作戲而已,我們現在去把他抓回來,成何體統,他一個男人,終歸是要給他留麵子的。”

“哎呀公主,男人不能慣著,你一慣他,他的許多臭毛病就露出來了,你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說不定過三天他就上房揭瓦了。”

李洛雅禁不住失笑,“你這話不是說的我們女人嗎?”其實她心中也很生氣,她嫁給安羽汐也不過兩個月左右,正是新婚燕爾的甜蜜期,可他倒好,拋開她去另找新歡了,雖然在長安,每個有錢的男人都在外麵花天酒地,家裡妻妾成群,十個有七個男人都會在外麵逛青樓,但是此刻,兩人新婚,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新鮮勁還冇過呢,他就迫不及待的到外麵去浪,這讓她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傷害,試想又有哪個女人冇有佔有慾呢,隻是生在古代這種三妻四妾的封建思想,每個女人隻好壓抑住自己的心情,把想法藏在心裡麵,不說出來而已,加上王紫怡的一把火,讓她有一種把安羽汐揪回來的衝動,甚至想讓他回家後懲罰他的衝動,至於怎麼懲罰他,嗯,讓我想想,是不是應該讓他跪在我的麵前懺悔?這個可能懲罰的太重了,但我絕對不能就這樣放過他,唉,還是把他揪回來再說吧。

出得二門,讓何超找齊一百名家丁,李洛雅與古小玉,王紫怡各乘轎子,身後領著一百家仆,浩浩蕩蕩的朝永寧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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