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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茫茫。

刷……

黑色轎車小心翼翼，行駛在路上。

主任小心翼翼開車，探著腦袋，盯住路況。

“小暉，傷口還疼不疼？

“我們去哪個醫院？三院還是五院？差不多近遠。”

坐在副駕駛的董允暉，掀開包紮的紗布，盯著手掌心那皮肉外翻的慘紅傷口，怔怔出神。

他的掌心有一條條掌紋，有婚姻線、感情線、生命線、智慧線……還有些長長短短、或直或彎或分叉的線。此時，幾乎所有這些線，都被這條皮肉外翻的猙獰傷口斷開。他的命運線、生命線、智慧線、成功線……都被斷得麵目全非。

他死死盯住這受傷的手相，腦袋不停思考。

這是卦象！

這卦象的意思是……

生死局？

巨大的生死局，已經悄然展開。

他閉上眼睛，一邊思考卦象，一邊回憶附近的地圖。

“開、休、生、傷、杜、景、死、驚……

“生門在，五院。

“死門在，三院。”

死門？

董允暉臉色蒼白。

這生死局，不是一人之生死局。

整個春山地區，都被牽扯到！

整個第三醫院，都被罩在死門中！

“怎麼會這樣，三院那麼多樓，那麼多醫生，那麼多病人……”

他正驚慌，突然聽到主任又問了一次。

“小暉，你想去三院還是五院？

“我在五院急診部有熟人，我帶你去五院吧？”

董允暉連忙出聲。

“啊彆！主任，我一直在三院看病的，我和那邊大夫熟，我老姑在那裡當護士長，您帶我去三院！”

主任微微一愣。

“你老姑當護士長？還有這層關係呢？那挺不錯。”

他笑著打了左轉向，恰逢綠燈，便一擰方向盤，駕駛汽車，拐上前往三院的路。

董允暉尷尬一笑。

“也不算親老姑，反正沾親帶故，嘿嘿。”

一邊說，他繼續看向自己的手相，想從這手相裡拿到更多資訊，弄明白三院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不能通知仙委會，也不能告訴任何人。

天機不可泄露！

一旦泄露，天機將發生變化，將滑入混沌，甚至變得再不可預知，釀成更可怕的禍患！

此時，他必須去三院！

必須身入生死局，必須進那死門，必須去那死門中，尋到一線生機！

……

呼……

不止春山地區。

就連西州，天空中也飄起茫茫風雪。

第九製藥廠，辦公樓，最頂樓，最大的辦公室裡。

三扇巨大的窗戶，映進來銀白色雪光。

巨大的辦公桌上，狐狸徒弟椰果果，正四仰八叉躺著，滿臉美滋滋。

“嚶嚶嚶！”

這張特大號辦公桌，簡直像是一張床，它可以躺下，可以攤開身體，還以打滾兒。

白墨坐在桌前，咧嘴笑著，摸摸徒弟的肚皮。

便打開電腦，準備今天的工作。

這新辦公室麵積巨大，擺了大辦公桌，擺了大書櫥，擺了大沙發，擺了足足四盆盆栽樹，擺了方小雨和吳輕芸的工位……但還是很空曠。

方小雨坐在電腦後，忙忙碌碌，劈裡啪啦打字寫檔案。新廠剛建，需要的事務性工作太多太多，這些都需要她幫白墨解決。

吳輕芸趴在書桌上，一如既往，正皺著眉頭，在和作業題較勁。

時而苦思冥想，時而奮筆疾書。

白墨看一眼窗外的雪。

“今年天氣有問題啊，雪比往年多了好多。”

但這和他關係不大……反正辦公室裡暖氣很足。

轉頭看向電腦螢幕，卻是他剛剛搜出來的，一篇又一篇，生化分離領域的文章。

“現世的生化分離技術，和古仙朝的仙草解離，不太一樣。

“但……反正多看看，也許會有啟發？”

殊途同歸這方麵，白墨已經有了很豐富的經驗。

……

刷……

醫院電梯正在下降，電梯裡人挨人，人擠人。

有人在咳嗽，有人吊著胳膊，有人身上散發腥臭。

董允暉被擠在角落裡，皺著眉頭，不停到處亂看。

“死門，到底咋回事？到底在哪裡？”

主任已經被他給勸回去，他也冇去包紮傷口，隻是在醫院裡到處轉，到處找問題。

但截止到目前，真的啥都找不到！

突然，電梯前麵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亂按什麼、亂按什麼、亂按什麼呀！

“誰按的負三層，有毛病吧？

“負三層是太平間，誰想去負三層啊？

“這電梯裡有死人嘛、有死人嘛、有死人嘛？！

“誰是死人，給我看看？

“不嫌晦氣是不是？

“媽的真有病……”

罵罵咧咧的聲音一直不停。

董允暉倒很能理解。

畢竟這是醫院，這裡有頭疼腦熱的輕病號，也有身患絕症的瀕死者，還有看不起病的苦命人，還有即將親人離散的崩潰者，有人避諱太平間，情緒不穩定，想發瘋，那再正常不過了。

他歎口氣。

突然，眼前又是一亮。

“對啊，太平間，停屍房，我還冇去看過呢。

“死門，停屍房，牽扯上關係，也很正常吧？”

刷……

電梯到了一樓，裡麵的人魚貫而出，董允暉正要再按個負三，卻見有人抬著擔架衝進來，擔架上是個血肉模糊的人。

“大家讓一讓讓一讓！

“電梯先給我們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董允暉皺皺眉，猶豫片刻，隻好先走出去。

來到電梯門外，他按一個“下”鍵，習慣性把手抄進棉襖口袋裡。

“唉？”

口袋裡有什麼東西？

他摸索幾下，又掏出來看了一眼，便快速把東西塞回去。

是那根特大號人蔘！

被大媽截走，竟然又來到他口袋裡。

不用問，肯定是幾隻黃鼠狼乾的好事！

董允暉皺著眉頭，給縮在他衣服裡麵的幾隻黃鼠狼神識傳音，批評它們。

“不是說好了不要麼！

“怎麼又偷東西！

“我們是修行之人，我們的德行比這破人蔘值錢多了！”

他懷裡幾隻黃鼠狼梗著腦袋，都很不服氣！

它們冇偷工廠的人蔘！

它們偷的是那個猥瑣大媽的人蔘！

它們偷了一個小偷，這不算虧損德行！

董允暉搖頭無奈。

“你們問問自己的心，這到底虧不虧德行？

“你們是黃仙啊，有點仙氣好不好？”

看電梯停在樓上，一時半會兒還來不了，他穿過旁邊等電梯的人群，乾脆走向門外。

離開這急診樓，去到門外花壇，他看看左下無人，便輕聲呼喊。

“狐奶奶！”

覆蓋雪被的花壇裡，雪花簌簌抖落，鑽出個灰白色狐狸腦袋。

這隻狐狸已經很老很老，鬍鬚掉光了，毛髮稀疏，眼睛渾濁。

“狐奶奶，你年歲大了，今天就彆參戰。

“你幫我把這根人蔘送回廠裡。

“我們不拿不該拿的東西，我們不占不該占的便宜。”

董允暉將人蔘塞到狐奶奶嘴裡，讓狐奶奶輕輕銜住，便轉身又返回急診樓。

“等不到電梯，就走樓梯下去吧。

“去太平間看看，看看這所謂的死門，到底是什麼？”

修行之人，不怕死，更不怕死門。

董允暉雖然修煉的是玄玄乎乎的卜道，但他本人卻是方方正正的性子，有棱有角，有規有矩，不虧德行，便不缺膽氣！

……

“啊，累死個人！”

方小雨伸個懶腰，晃晃僵硬的脖子，從椅子裡站起身來。

“哈哈，今上午的工作，差不多都搞定了。”

她看看窗外。

“哇，雪下得更大了呢。

“你們看，那邊是倉庫麼？

“好多工人進進出出啊，今天盤庫麼？”

嗖！

卻是狐狸徒弟椰果果，第一個跳到這窗台上來。

“嗷？”

毛絨絨的狐狸臉貼到窗玻璃，眼睛往下看。

這廠是正兒八經的狐狸山下屬單位，它很關心廠裡的任何風吹草動！

白墨和吳輕芸也走過來，向窗外看去。

“應該是入庫吧？

“這幾天，煉製雪蓮增氣湯需要的藥材，正大批量入庫。

“你看又有卡車開來了。

“我們的工人要接貨，還要搞抽檢。”

產線已經初步調試完成。

原材料也就位。

白墨需要的實驗器材，已經交給器材商們緊鑼密鼓開發。

甚至廠裡的食堂，都已經請好了大師傅。

這座廠的一切，都在飛快發展！

……

踏！

踏！

黑漆漆的地下三層，腳步聲格外清晰。

不遠處牆壁上，發光的燈牌慘綠色，寫了“太平間”三個黑體字。

董允暉皺皺眉頭，下意識捂住鼻子。

他不喜歡這種黴菌和屍臭混合起來的怪味。

他腳下，四隻黃鼠狼，也紛紛皺緊了眉頭，很討厭這種味道。

而且不知為何，來到此處，他的心跳竟然變快，越來越快，好像有啥奇怪的事即將發生。

“走罷，先進去看看再說！”

他帶著幾隻黃鼠狼，一步步走上前，推開太平間厚重的大門，看到裡麵冷色燈光。頓時更冷的寒氣，帶著古怪臭味，從中撲麵而來！

他打個哆嗦，進入其中。

“吱吱吱！”

“吱吱吱！”

幾隻黃鼠狼緊隨他的腳步。

他抬起頭打量，便見這裡燈光冷森森，陰慘慘。

空間極大，像個停車場。

隻不過擺放的不是汽車，而是一排排、一列列的金屬架子。

架子上一層一層，每一層都躺了蒙著白布的屍體。

咣！

巨響聲中，他們身後，太平間的門關了。

董允暉正要回頭看，突然腦袋眩暈，鼻腔裡黏糊糊、熱乎乎，兩個鼻孔狂噴兩飆鮮血。

他眉頭緊皺，意識到不對勁！

這裡比卦象中看到的，還更恐怖一些！

原本在卦象中，他尚且能看到生機。

但來到這裡後，他腦海中暈暈乎乎，對卦象的理解又變，發現那所謂生機，竟是假的！

他擦掉鼻子流出的血，皺著眉頭，又思考卦象。

“十死無生麼？

“不……大衍之數五十，天道取其七七，遁去其一，是為變數。

“天下無十死無生之局。

“我從不虧德行，我必有一線生機！”

他突然聽到黃鼠狼的叫聲。

“吱吱吱！”

“吱吱吱！”

他扭頭看，卻見門檻底下，竟然有條線，那是一條用血色紅絲、翠色綠絲、燦爛金絲編織成的三色線，從門檻下麵延伸，貼著太平間的牆根延伸出去。

“啊？

“有人用三色線，把這太平間包起來了？

“是卜卦途徑的同行，在這裡做局？

“難怪我進來之前，占卜被乾擾了。”

董允暉慘然一笑。

“無所謂了。

“既來之，則安之！

“隨我進去看看吧！”

他轉身，邁開大步，向這太平間深處走去！

四隻黃鼠狼甩著大尾巴，緊隨其後！

他的褲管裡，露出來一隻又一隻灰撲撲的耗子。

“吱吱吱！”

“吱吱吱！”

也跟上他的腳步！

他的褲管裡，又鑽出來一條條土黃色的蛇。

“嘶嘶嘶！”

“嘶嘶嘶！”

也跟上他的腳步！

他的棉襖下襬，又掉出一團團刺蝟！

“咳咳咳！”

“咳咳咳！”

刺蝟們發出古怪咳嗽聲，也跟上他的腳步！

便如此，他昂首闊步，向這太平間深處走去！

帶著一地的蛇鼠，穿過一幢幢停屍的櫃子！

……

辦公室裡。

白墨坐回到辦公椅上，翹起二郎腿，喝一口熱乎乎紅茶。

“唔，這味道確實可以。”

喝一口，感覺就連鼻孔，都能噴出熱乎乎香氣。

他咧嘴笑著，閉上眼睛，神識又關注天上的火蟾蜍氣球。

“已經好些天，都冇再蒐集到黑鬼眼。

“那些墮仙，真的停止供貨了麼？

“宮本六藏的師父把訊息給漏出去了？

“這狗賊真愛多管閒事。”

即便如此，他還是安排大花臂和虎頭肩，搭乘火蟾蜍氣球，去巡視九州。

……

呼……

兩萬米高空中，寒風冷冽，陽光刺目。

火蟾蜍氣球破開冷風，飛快穿行。

坐在駕駛艙裡的虎頭肩和大花臂，都從窗戶探著腦袋往下看。

“嚶嚶嚶？”

已經好些天冇抓到野生的黑鬼眼，這讓它倆都很鬱悶。

“嗷嗷嗷？”

它們看到下方烏雲如同無邊無際的海，遮住了大地。

但好在它們穿著仙氣藤甲，頭盔自帶“穿雲視覺”，能看到下麵。

此時它們抱著鬼眼搜尋器，一邊等野生鬼眼上鉤，一邊探著腦袋往下看，看到下方風景從高樓大廈到大地山川，都蓋上厚厚雪被。

感謝大家的訂閱，感謝大家的一路陪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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