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富魚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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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野村落的人,是好客的。

而這一家人所表現出來的情緒,很矛盾。

他們想留客人吃午飯,但又羞於自己能提供的飯食。

“大娘,大爺,不用客氣,你們平日裡吃什麼,我們也就吃什麼。”

李成凡吃過苦,能理解鄉村人的生活。

“如此甚好!”

大爺歎息。

“客人隨便坐,鄉下不比你們城裡,連個好座都冇有!”

大娘放下手裡修補的魚網起身,準備做午飯,同時給李成凡等搬座。

“來,客人請坐。”

大娘搬來兩張凳子。

凳子是非常粗糙的板凳。

李成凡搖頭笑道:“大娘,您忙您的,我們隨處看看。”

“看看可以,可千萬彆亂走動,老漁民倒無所謂,彆讓官府的人看見,否則得盤問,一個回答不對,就得抓去見官。”

大娘苦澀笑道。

鄉間質樸的情感,與樸質的精神。

在此刻得以體現。

李成凡著實驚訝,隻是隨處走走,並不犯王法,為何就會被拉去見官?

或許是嶺東知曉上頭來人調查,所以針對性做的對策。

這是防民之口,自古有之。

但永遠無效,防得了民之口,卻依然無法防住如水之民。

民可使皇朝隨時傾覆。

女帝此刻愣在院中,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包括大孃的穿著,以及回來不久夫子兩的穿著打扮。

他們太清苦了。

靠海吃海,而且嶺東是魚為之鄉。

雖然不可能都富裕,但也不應該如此之清苦。

高坐皇城垢女帝,頻頻接到嶺東的奏報,都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裕。

嶺東稅賦年年第一。

嶺東官員考覈,年年優秀。

可冇有想到,在嶺東的治下,大乾百姓過得如此清苦。

按這道理,魚米之鄉的嶺東都過得如此,那麼其他地方,豈不過得如乞討者。

女帝實在接受,自己治下的魚米之鄉,百姓過得如此不堪。

“丁香!”

李成凡也知曉,此刻女帝的心裡活動。

也知道女帝此刻,胸中的怒火。

就怕她暴露出來,連帶著身份也暴露了。

在這嶺東,他們此行隻有八個,一但暴露身份,必將會招來大麻煩。

甚至逼迫嶺東官員走險,那麼他們將身陷危險之中。

“我們四處看看。”

李成凡提醒女帝。

“走,我們到處走走。”

女帝緩和過來,難以置信。

女帝也想看看其他家,是不是也過得如此清苦,被地方官員壓製得喘息艱難。

“阿圭,陪客人走走。”

大爺憨厚苦笑,旋即與打魚剛剛回來的阿圭說道。

“不必了,大爺,你們忙碌一上午了,也應該休息一下。”

大爺的好意,李成凡心領了。

“不礙的。”

阿圭笑著出現,並陪著李成凡一行人隨處走走。

“你們幾個留下,幫幫大娘。”

孫猿隨後把四個護衛留下,給大爺大娘幫忙準備午飯。

十幾個人的午飯,得忙碌一下子。

護衛雖然是粗漢,打打下手應該問題不大。

“是。”

四個留下。

五人離開了阿圭的家。

“阿圭,上午你們不是打魚去了嗎?魚呢?”

離開了大孃的家,李成凡開始與阿圭閒聊。

父子上午打魚,可是歸來,大家都冇有見到他們帶回魚獲,即使收成不好,也不可能一尾魚都打不到,白忙活一上午吧!

“欸,嶺東是魚米之鄉,靠著大海就吃海。”

“怎麼可能打不著魚,但嶺東變了,我們剛剛打上來的魚,就被村裡收走了,拿到的隻是一紙憑證。”

“以憑證繳稅賦,剩下的村裡領錢。”

阿圭歎息一聲解釋。

“這挺好呀!統一收購,減輕漁民的出售壓力。”

孫猿聽罷,笑著,貌似為漁民高興。

其實是在試探更多的資訊。

“好什麼呀?稅賦重不說,剩下的冇多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拿到賣魚錢。”

“家裡老小,得吃喝啊!”

阿圭搖頭不止。

阿圭心中也有怨言,可惜布衣之怒,怒髮衝冠。

說話間,五人已經走過數個漁民家。

此間快到飯點,家家戶戶的人都回來要吃午飯了。

原本在漁村隨處可見的魚獲,以及晾曬的魚乾,此刻卻絲毫都不見得。

那怕是魚腥味,也得在海麵上吹上來的風中才能嗅得一點。

“可惡,這哪是漁村,和魚能扯上關係嗎?”女帝心裡憤怒叫囂。

李成凡觀察女帝的神色,知道她滿腹的怒火與恨意。

“丁香!”

李成凡再次提醒女帝。

地方官員做得這麼徹底,這些露了,難保地方不反。

“阿圭,我們去海邊吹吹風吧!”

女帝看到村裡人飯點炊煙,可是嗅不到一絲的魚肉香味,甚是惱火。

馬上改換去處。

“行,想必你們城裡人未必都見過大海,看看也好。”

阿圭是與大海打交道的,而城裡人,特彆是在交通不太便利的時代。

未必人們都能有幸見到過大海。

大家並不反對,轉眼來到了海邊。

海岸上,依然還有魚民靠岸,而岸邊守候著收魚人。

收魚人一邊埋怨漁民歸來晚,一邊給魚獲稱得。

一筐魚,先從中挑掉了幾條大魚,再上秤。

“為什麼要拿掉幾條大魚再上秤呢?”李成凡不解。

儘管李成凡知曉,這就是和未來的公攤差不多意思。

“這就是官府盤剝百姓的手段啊!說魚帶水上岸,得稱扣掉水,晾乾水是來不及,所以撿掉大魚再上秤。”

阿圭解釋。

女帝自是不知曉這些貓膩,聽罷惱怒叫道。

“該死!”

女帝憤怒言罷,阿圭一臉的不解與震驚。

“女客說甚?”

阿圭疑惑問道。

“冇什麼,隻是對這種方式不滿罷了。”

李成凡即刻為女帝解釋。

“誰說不是呢?可是,老漁民誰又能反抗,否則就不能發捕魚憑證,那時連漁民都做不了。”

阿圭搖頭應道。

阿圭顯然心中也有怒火,但深知自己一個漁民,鬥不過地方官,隻能忍氣吞聲。

“阿圭,這種不公的操作,你們難道都吞得下去,不上告的嗎?”

女帝甚至不解。

“告?上哪去告?”

“也告過,但去告的漁民,要不被奪了捕魚憑證,要不就被關起來了?”

阿圭歎息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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