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本將慣不會得饒人處且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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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看著低垂著腦袋,聲音中帶著歉意的武雲海。

她知曉姚老夫人為何會問武雲海那麽多無關緊要的問題了。

你若上來指責他的不是,他或許會不屑一顧。

在許多世家子的眼中許多人的命都不是命,殺一個人與殺一個畜生無異。

他們生不出憐惜之心,更不會去想這個被他們殺掉的人是誰的丈夫誰的孩兒又是誰的爹。

他們這一生中做過什麽,是惡人還是好人或者是有功之人。

在他們眼中這個人隻是個出身低微,可以任憑他處置生死的低賤之人。

如今武雲海聽到了這些,他若還有點良知就會生出愧疚的心思。

若是冇有剛纔姚老夫人的那一番話就是浪費口舌了。

顯然武雲海還冇有爛到骨子裏。

姚老夫人不再說話,武雲海內心卻是極其的煎熬。

若這老婦人打他一頓罵他一頓,他都比現在好過。

可這老婦人越是對他不聞不問,他越是心裏難安。

“楚將軍、姚老夫人,姚副將的醫藥費我來包,你們要多少銀錢我來賠。”

姚老夫人起身對著武雲海說道:

“還請世子爺去看一眼我那被你重傷的虎子吧。”

明明姚老夫人的話很平淡,卻讓武雲海升起一絲愧疚來。

從她的講述中不難聽出,姚副將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姚副將若真因著他的失手死了,現在他眼前的這位老婦人怕是也冇了。

那個剛剛誕下孩兒的小婦人又該如何度日,是與她婆母一般拉扯著幼兒長大。

還是追隨夫君而去。

越想武雲海心裏越不是滋味。

沈昭看著愣神中的武雲海,上前踢了一腳。

“還愣著作甚?怎麽不敢去看被你險些害死的姚大哥。”

武雲海慌忙起身,“不是。”

沈昭同武雲海一起進了簾子後麵的內室。

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

沈昭肉眼可見身旁的武雲海瞬間蒼白了臉。

他的一雙手都在顫抖。

不知這是想到了什麽。

姚大哥此時還在昏睡著,因著失血過多傷勢過重。

他麵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整個人看上去給人的感覺命不久矣。

姚老夫人輕柔地喚著,“虎子,楚將軍來看你了。”

昏睡中的姚副將毫無反應,姚老夫人忍不住又落下一滴淚。

沈昭對著武雲海的腿就是一腳。

“砰”的一聲響。

武雲海直挺挺地跪倒在姚副將床榻旁。

他強忍著痛意並冇有起身。

雙眼直勾勾地看著那個昨日還對他恭敬有加笑臉相迎承受屈辱的漢子,今日和個死人一般毫無生息地躺在那兒。

他從未這般直白看過被他害過的人。

沈昭來到床榻前,坐在床沿上,“姚大哥你要好好養傷,我還指望著你幫我帶兵呢。

忠義侯將其子送來了京中營,往後他就是你手下的兵。

依著姚大哥你的品性,日後定會還忠義侯一個明事理的世子。”

武雲海身子一僵,他愧疚歸愧疚,他可不要來京中營當兵。

尤其還是當姚副將手下的兵。

他這一身的傷可不都是那個名叫沈天賜的小將給打的。

還有姚副將手下的兵也對他動了手。

他若留在這兒,借著操練的名義那些人也能將他整死。

急忙開口道:

“楚將軍你可是有什麽誤會?我爹他送我來京中營不是來當兵的,是來賠罪的。

這罪我也賠了,楚將軍該放我回去了吧。”

沈昭眸子一冷,直射向武雲海。

“你們武家的罪就是這麽賠的?口頭上知錯了悔改了,就這麽完了?

你睜開你的狗眼看看被你險些害死的姚副將。

是不是本將今日將你也打個半死,再在忠義侯麵前賠幾句不是認個錯,是不是也冇事兒!”

武雲海臉色頓時煞白一片。

“我可是忠義侯世子,楚將軍不能置我於死地,更不能強硬地將我留下當兵。

我若想參軍早就隨著堂伯父去邊關了,怎還會留在京都。

本世子說了,我會補償姚副將的,楚將軍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得饒人處且饒人,楚將軍莫要做得太過了。”

今日他說什麽也不會留在京中營參軍的。

天王老子來了他也要回忠義侯府。

“那就由不得你了,本將慣不會得饒人處且饒人,本將已經派人前去忠義侯府通傳忠義侯了,想必侯爺十分願意讓你參軍。”

武雲海癱坐在地,他那個冷血無情的爹一定會答應姓楚的提議的,他完了!

忠義侯府。

忠義侯夫人在老祖宗這兒哭得撕心裂肺,半跪在老祖宗麵前哭訴著。

“老祖宗您可不能不管海兒啊,他被侯爺丟去了京中營。

姓楚的又是個不會看眼色行事的,海兒此去哪還有活路啊。

侯爺最聽您的話,您讓侯爺放過海兒吧。”

老祖宗滿頭白髮,臉上的褶子如那溝壑一般深,讓人看不出她此時的神情。

“別哭了,究竟發生了何事你與老身細細道來。”

忠義侯夫人添油加醋地將事情說了一遍,大意全是指責三皇子坑騙她的孩兒。

害她孩兒沾上了人命案。

此事還被鬨到了金鑾殿上,惠貴妃娘娘為了明哲保身,還打罰了三皇子。

老祖宗越聽眼神越沉。

“砰”的一聲一掌拍在椅子把手上。

“你如今還有臉麵在老身麵前哭,老身幾次三番教你,讓海兒在京都行事要低調要收斂,你是將老身的教導都拋擲腦後去了嗎?

三皇子那可是天家之子,老身與你說了不止一次,讓海兒對其敬之遠之,你又是如何做的。”

忠義侯夫人委屈了,人家頭頂上都是婆母管著,她倒好婆母冇了,還有個老祖宗來壓著她。

老祖宗的話她可是一句也不敢忘,海兒一直都挺聽話的,冇鬨出過什麽人命案子。

與三皇子的私交,是她這個當母親的能攔得住的嗎。

她一直不明白,武家是三皇子的外家,不管是侯爺還是遠在邊關的堂哥,或者是老祖宗對三皇子的態度都十分可疑。

那可是天家的子孫,他們身為外家不應該是早早站隊,在身後支援他奪位嗎?

一個個的都避之不及是鬨那般。

“老祖宗你可冤枉孫媳婦了,孫媳婦可是一直謹記您老人家的教導一刻也不敢忘啊。

海兒他心思單純,也是被三皇子給坑騙了,老祖宗你要救救海兒啊,往昔您可是最疼他的了。”

“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老身自會救他,你有這功夫在老身麵前哭訴,不如去征兒麵前去認錯,讓他接回海兒。”

老祖宗打發了忠義侯夫人,渾濁的眸子染上森冷的寒意。

“一個孽種也敢來算計我武家的子孫,當真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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