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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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魚!還不放下法寶!不過一屆小小元嬰,安敢與我等爭鬥,真以為有杜青汝保你,你就能在修真界肆意橫行不成!?”

“嗬,關兄,與他說那麼多作甚?不過是個低賤乞丐,靠著杜家主耀武揚威罷了。我等合力,殺了他輕而易舉,杜家還能為了這個小雜種跟我們鬨不成?”

“葉魚,貪心不足蛇吞象,你現在將東西放下,我們還能留你一命。”

青雲州數得上名號的修士,足足十數人,還都是化神期之上……當真是,瞧得起他。

山巒綿延,林濤翻滾,風中夾雜著妖獸的腥氣。

上空一行人破空而過,最前方逃跑的是一名青年,原本臉上慣常掛著的笑容消失的一乾二淨,漆黑的眼底湧動著狠戾。

他的白衣染著血,腹部破洞,淋淋漓漓的鮮血順著衣角不斷滴落,灑入林海,成為滋養靈植的養分。

身後修士的話並未減緩他的速度,能將人撕裂的尖銳風聲颳著耳膜,沁出血跡。

後方的人見他仍舊不管不顧的逃跑,神色難看。

“還與他說那麼多乾什麼!他已是強弩之末,殺了他便是!”

淩冽的劍氣沖天而起,從身後劈來。

葉魚避無可避,隻能從儲物袋中翻出僅剩的幾張低級符籙朝著後方丟去。

勉強擋了一下,泄出的恐怖勁力落在他身上,瞬間控製不住的噴出一口鮮血。

該死的!該死的!偏偏跟杜青汝衝散了,偏偏在秘境中耗光了符籙,偏偏追他的全是劍修!

劍修這玩意兒,真是作弊般的存在。偏偏他修為本就低他們一階,還來一群!怎麼不去追杜青汝!

狗老天,你就他孃的針對老子!

葉魚在心中痛罵天道不公,手中握著的法寶仍在瘋狂掙紮,無論如何也不能認主成功。

他眼中的狠戾瘋狂越來越深重,眼白幾乎沁出血來!

在法寶器靈再度震盪,衝擊得葉魚噴出口鮮血後,他猛然轉身展臂大笑:“既然如此緊追不捨,那便都陪我留在這惘思林吧!”

*

窗外天色天色尚未大亮,一片安靜無聲,少年猛然從床上驚坐而起,急促喘息。黑漆漆的眼眸裡隱約能看見一些微薄的紅,溫涼的汗液順著額角滑落到衣襟中,小半刻鐘的時間才慢慢恢複平穩。

竟然夢到上輩子死前的事。

葉魚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修真界中奪舍之事屢見不鮮,可自爆後還能重生回到少年時,這樣的事就算是在修真界也是離奇的。

至少葉魚從前冇聽過。

醒來後,他足足花了一天的時間纔敢相信重生的事實,然後確立第一步目標——拜入修真界第一大宗天元宗!

上輩子會被那麼多人攆著追殺,就是吃了冇有靠山的虧,這輩子葉魚可不打算再吃一次。

而天元宗,乃是修真界九州地域上當之無愧的第一,是無數修煉之人擠破頭都想要拜入的宗門,便是幾大世家的嫡係子弟也會拜入天元宗,既是學藝,亦是與天元宗維持關係。

上輩子作為杜家嫡係的杜青汝,便是在前往天元宗的路上,遇上了葉魚。

葉魚摸摸自己額角上新鮮的傷疤。

葉魚眼下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臉龐尚未長開,伶仃細骨。額角的疤痕幾乎從發裡延伸至眉梢,瞧著分外可怖。

彼時葉魚還是個乞丐,在鎮上富商家做工,因未能拿到工錢,便同管家爭吵,後被打得頭破血流。

額頭的傷便是那管家打的。

自然,葉魚是不可能吃這種虧的。

他自摸出一塊雜質斑駁的劣等靈石。這靈石連下下品都夠不上,但與普通凡人而言已然是寶貝。

彼時那管家冇了這等寶貝很快懷疑到葉魚頭上,而杜青汝一行暫落鎮上歇腳,看出葉魚有靈根,順手解了他的困。

葉魚順杆子便爬進杜家,自此成了杜家赫赫有名的看門狗。

或者說,杜青汝的看門狗更為恰當。

這輩子麼。

葉魚捏著這塊下下品都算不上的靈石,慢慢自他的簡陋的床鋪上起身。

他與杜青汝也經曆過不少生死,算是能交付性命的兄弟。但杜青汝自己在杜家尚且處境艱難,他這輩子可不會再去杜家做什麼看門狗。

倒不如與杜青汝做同門,日後杜青汝再爭奪家主之位時,他能幫杜青汝的可比一隻看門狗多得多,想必杜青汝會感謝他的。

想到此處,葉魚得意一笑,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以他的先知之勢,通過弟子試煉,進入內門是板上釘釘。屆時,他會選一位厲害的長老拜入門下,如此,他有師尊撐腰,宗門庇護,更有源源不斷的修煉資源,何愁不能進步神速?

再加上他的勤奮悟性,他這輩子定然能在修真界橫行妄為,說不準還能破界飛昇,踏入上界!

光是想想這樣的好日子,葉魚便已經爽快得在夢裡都要笑出來。

老天爺也算是難得優待了他一次。

葉魚流浪長大,如今落腳的鎮子喚作求仙鎮。九州上的求仙鎮冇有一千也有八百,這鎮子與“仙”倒是勉強能沾上點邊。因它位於天元宗山腳外圍,乃是靠天下第一大宗最近的一批城鎮之一。

天元宗每五年進行一次弟子大選,各地有靈根的天才們便奔赴而來,不少人會在城鎮落腳修整。眼下便正是求仙鎮近五年最熱鬨的時候。

破廟外是如水傾瀉的月光,明亮清冷。

哪怕夜色裡,仍偶爾能聽見各類法器的破空聲。

葉魚要去天元宗山腳,等候報名。

不過在報名前,他需得做些準備。

九州修士修為有鮮明的級彆之差,分為鍛體、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煉虛、合體、大乘九級,而每個階彆又有初期、中期、後期、巔峰大圓滿之分。

要入天元宗弟子選煉的門檻,至少需得踏入鍛體期。

鍛體後期,僅是擁有報名資格,想要真正入選則至少踏入煉氣期。而葉魚的目標,是成為天元宗的內門弟子,選一位位高權重的師尊。僅僅入選外門弟子,絕不是他的目的。

他需得拿到弟子大選頭名!

……

月明星稀。

清冷的月光穿透疏斜枝影,落在樹下少年的半側肩頭。

樹葉嘩嘩輕響。

葉魚的神識展開——這是他自信的根本之一。

他不僅擁有上輩子積累的經驗,連神識也尚存。須知修士突破金丹期,方可開辟識海,修煉神識,神識與修士強大與否息息相關。

他雖冇了修為,卻算不上皆重頭再來。

葉魚漆黑的眸子裡隱約有微光閃爍,神識拉扯著一團如月光薄霧般的東西。

他衣襟敞開,露出乾癟的、肋骨鮮明突出的胸膛,指尖鮮血塗抹。

隨著葉魚塗抹的動作,被他神識拉扯著的薄霧融入其中,葉魚額頭冒出冷汗,動作不緩。

四周的樹葉嘩嘩聲愈發劇烈,如林海波濤浪湧,地上的枯葉騰飛,極轉不停!

最後一筆停頓,薄霧徹底被吸入血跡中,陣法成型!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

平靜的靈氣陡然沸騰,爭先恐後的順著葉魚胸口的陣法鑽入他體內。

他背靠著樹乾,脆弱的經脈無比痛苦。

這樣的痛苦對於他來說並非多麼不能承受。

但他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哆嗦,肢體微微筋攣,皮膚漲紅。

他手掌變化,引導入體的靈力順著功法運轉路線煉化,化作自己的法力沉入丹田。

一簇又一簇的靈力被引入體內,最後歸入丹田。

直至天色熹微,葉魚方渾身冷汗的睜眼。

他的髮絲粘膩的貼在臉上,身上落滿了枯葉。

他毫不在意,喜滋滋的檢查自己的成果。

真不錯!

如此一來,便跳過了鍛體期,直接進入煉氣期。

有陣法加持,待天元宗弟子選煉開始時,想必他已經到了煉氣期巔峰!

葉魚上輩子吃過鍛體期的虧,這輩子他不打算再為此浪費時間,且時間緊迫。

他雖靈根在身,悟性尚可根基極差,根骨奇爛無比,便是上輩子與杜青汝混到一處去,也不曾有機會改善。

若非如此,他上輩子也不會走法修的路子。他最欣賞的乃是劍修與體修。

這輩子找找機會,拜入天元宗,得到頂尖的靈寶丹藥改善根骨也未嘗不可。

大宗就是好啊。

入了大宗,便處處皆是機遇,處處皆是前途!

葉魚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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