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漠北風雲(二十九)驅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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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禮進了阿史那俟利弗的中軍帳中,也冇什麼亂七八糟的下馬威。

實際上現在的阿史那俟利弗,根本冇有底氣,甚至是心氣去做這些事情。

徐行禮見到阿史那俟利弗時,便見他端坐在一個狹小侷促的帳篷裡。帳中東西雜亂不堪,中間有個火盆,點著牛糞,滿是臭味。

雖說胡人就是用牛糞取暖的,但那主要是中下層人民,上層自是不同。現在連阿史那俟利弗都用上了牛糞,可見其部落的窘迫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阿史那俟利弗端坐上首,一絲不苟,儘量讓自己顯得很有威嚴,可這副樣子配上這麼淩亂的場麵,倒像是小孩子在故意裝大人一般。

二人相見,徐行禮也冇什麼虛頭巴腦地跟他說,直接表明瞭來意,同時代表大隋來招降阿史那俟利弗的。

阿史那俟利弗對此一愣,他無論如何也冇有想到,隋人竟然要招降他。

阿史那俟利弗不是不清楚留在突厥牙帳的那群突厥貴族的下場,儘為隋軍所殺,隋人可是連眼都冇有眨一下,怎麼到了自己這裡,隋人便願意勸降了。

阿史那俟利弗可冇有天真的以為自己英明神武,得到了隋人的青昧,反倒是第一時間便覺得這裡麵有問題。

於是阿史那俟利弗便問道:“我與大隋,仇怨甚深,大隋為何要招降於我?”

徐行禮露出三分的鄙夷之色。

“可汗與大隋,可不是簡單的仇怨,而是可汗數次枉顧君恩,背返大隋!”

阿史那俟利弗倒是臉不紅,心不跳,直接便岔開道:“突厥和大隋的是是非非,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隻是若隋使不能說明來意,我倒是不敢相信了。”

徐行禮笑了。

“可汗若非要個理由,在下也能給可汗。按照可汗之罪,誅殺千萬次亦不足洗脫惡名。隻是草原上不隻有可汗,還有旁人。北麵有韋紇部,南麵有奉恩可汗,這裡麵有大隋的忠臣,亦有大隋的叛逆,隻是誰是忠臣,誰是叛逆,到現在仍舊說不清啊。”

阿史那俟利弗聽到這有些明白了。韋紇部自然很好說,至於阿史那維翰,以隋人喜歡分化瓦解的性子,還真非得給他找一個對手製衡他。

而遍尋突厥內部,除了他這個阿史那維翰的叔叔,還有誰能做不二人選。

阿史那俟利弗慢慢的便把自己帶入到角色之中。

阿史那俟利弗心中已經有了算計,他要投降大隋。對於胡人來說,在實力不足的時候,給人當狗冇什麼不可以的,這本就是草原上的生存法則。

“那不知大隋要怎麼安置我?”

這是剛要擺脫危機,就來尋好處了。

徐行禮笑道:“可汗怕是說錯順序了吧,是可汗先為大隋效力,大隋纔會分封可汗。”

阿史那俟利弗也知道隋人不好糊弄了,隻得說道:“阿史那俟利弗願為大隋效命,侍奉天可汗,絕無二心。”

雖然說著漂亮話,阿史那俟利弗心中卻有些無奈。想當年的隋人好虛榮,幾句漂亮話便可獲得一堆的賞賜,自己老爹當初也冇做什麼,不就成突厥大可汗了,怎麼到自己這就不行了,還得真刀真槍的去拚。

真是生不逢時啊!

徐行禮也知道阿史那俟利弗說得是客套話,就是寫在紙上,也不作數,擦屁股都嫌硬。

不過這戲還得唱下去。

於是徐行禮說得:“可汗的決心我們是相信的,不過無功不俸祿。之前可汗背反,已經引得朝廷不滿,現在若想重歸朝廷麾下,總得有點功勞,堵住旁人之嘴不是。”

阿史那俟利弗心中立刻明白,這是要圖窮匕見了。

“大隋天可汗要讓我做什麼?”

“韋紇部在北海周圍,我軍雖已進入到韋紇部的腹心地帶,可韋紇部就是避戰不出。還請可汗幫忙,將韋紇部給引到娑陵水和頞根河交彙處一帶,我軍在那等著他們呢?”

“這怎麼可能?”

阿史那俟利弗猛地站了起來。

“怎麼不可能?”

徐行禮也看向對方。

“可汗請猜,現在我軍若是撤了,第一個被韋紇部覆滅的部落,將會是誰。”

阿史那俟利弗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這還用猜嗎,當然是他。韋紇部又不敢去招惹隋軍,隻得拿他出氣。

去年冬天,若不是韋紇部反戈一擊,他還不至於敗落的這麼快。

將阿史那俟利弗不說話,徐行禮接著說道:“韋紇部這麼大,大隋也不可能將其完全覆滅,但是重創卻是必須的。隻有阿史那維翰、可汗還有韋紇部的勢力達到平衡,相互誰也奈何不了誰,大隋在漠北纔會安穩。”

徐行禮一副不避諱阿史那俟利弗的樣子,而他的話,倒是讓對方很相信,畢竟這是大隋的一貫策略、方法。

雙方沉默了一會,阿史那俟利弗才說道:“我卻是做不到?”

徐行禮卻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若是可汗做不到,就彆怪大隋對可汗動手了。”

阿史那俟利弗猛地挑頭看向對方。

“可汗應該明白,大隋留著可汗,是因為要用可汗製衡其餘兩部。可若是可汗做不到,那留著可汗還有什麼意思,難道等著旁人來打,好壯大旁人的實力嗎?”

徐行禮的話**裸,血淋淋,毫不留前麵,不過倒是適合這些直來直去的胡人。

阿史那俟利弗也不敢拒絕的。

因為徐行禮說了這麼多,拋開立場,他竟敢從心底裡都是讚成的。

阿史那俟利弗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一個他能否活下來的機會,能否翻身的機會,他不願捨棄。

時間彷彿凝固住。

直到過了好久,阿史那俟利弗才如用儘力氣一般說道:“好,我答應了。但是你也明白,打仗自是因地製宜,不可能一定得在你們預設的地方。”

“可以!”

徐行禮麵不改色地說道:“此戰之後,可汗可以重回娑陵水,獲得頞根河以北到娑陵水的牧場。剩下的,就得靠可汗自己了。”

此事敲定,徐行禮帶人離開,而阿史那俟利弗卻感覺後背都濕透了,他不知道這一次自己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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