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不了單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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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戰會議並冇有張所設想的那麼順利,很多將領對此戰嚴重缺乏信心,反對主動出擊。

確實,宋朝軍隊之羸弱,在曆朝曆代都掛得上號的,什麼人都打不過,什麼仗都敢輸,連英明神武的宋太宗趙光義都曾被打得屁滾尿流,何況後來承平日久的花架子禁軍。

特彆是金人的鐵騎,一直從燕山馳騁到開封腳下,如入無人之境,打得宋軍聞風喪膽、哭爹喊娘,最後連皇帝都給一窩端了,大家冇有信心很正常。

況且招撫司成立剛兩個來月,新募的士兵都冇好好訓練,能有多少戰鬥力,大家心裡基本有個數。

士兵有多少戰力,張所何嘗不知。可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製人。古來征戰,以少勝多、以弱勝強者不在少數,隻要謀略得當,未必就不能創造奇蹟。

當日嶽飛勇不可恃,貴在謀略的一番話,張所深以為然,所以他決定放手一搏。

“王彥、嶽飛何在!”思慮再三的張所不顧眾將的異議,下達了軍令。

“末將在!”

“王將軍率本部軍馬及嶽飛前軍速往衛州,收複新鄉,務必一戰功成。”

“得令!”

嶽飛的應命聲幾乎要震破屋頂,麻蛋,憋了這麼久,千盼萬盼,終於等到出征的這一天了,豈能不嗨。

王彥的本部軍馬加上嶽飛的前軍總共七千人,這七千人是招撫司戰鬥力最強的兩支人馬,張所一出牌就是王炸,可見其對新鄉誌在必得。

但王彥對此戰卻很不看好,他不知道嶽飛的樂觀和信心從何而來,他的想法和絕大多數人一樣,覺得此戰無異於羊入虎穴。

九月二十日,大軍到達新鄉。

王彥的行動非常謹慎,儘管嶽飛多次建議應該趁金兵不備,儘快出擊,但他還是選擇離新鄉城二十裡的石門山,駐紮了下來。

駐紮新鄉的金兵不久就發現了這支不速之客,不過金兵見王彥和嶽飛的人馬有點“灑灑水”,認為他們根本不敢前來攻城,所以就冇多大放在心上。

他們的輕視、甚至無視是有理由的。

自從南侵以來,從來冇有一支宋軍敢主動發起攻擊,在金兵的印象中,宋軍最擅長隻是尾隨和逃跑。

俘虜宋朝皇帝北上的時候,就極好地證明瞭這一點。在北歸的路上,有很多宋軍的隊伍,而且有些隊伍人數很多,但所有的隊伍隻是遠遠跟著金兵,但隻要金兵一出擊,所有的隊伍都會頃刻之間作鳥獸散。

他們不像是來打仗,倒像是來給自己的皇帝送行的。

這樣的軍隊就是討厭的蚊蠅,甚至連蚊蠅都比不上,隻會嗡嗡作響,卻不敢叮上一口。

就這樣城內城外相安無事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嶽飛又來到王彥中軍大帳請戰。

“嶽將軍,如今敵勢未明,絕不可貿然出擊。”

王彥苦口婆心地勸道:“兵法雲:未慮勝先慮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深入衛州,實際上就是一支孤軍,一切行事需萬分謹慎,出擊一事要從長計議,切不可年少氣盛,莽撞行事。”

我去,說我年少氣盛,莽撞行事?分明是自己怯戰,嶽飛的火氣也冒起來了。

“將軍,新鄉城內隻有金兵數百騎。宜趁敵不備,速戰速決,切不可貽誤戰機啊。”

“嶽將軍,新鄉雖隻有數百金兵,但你看看四周,黎陽監、共城、獲嘉近在咫尺,金兵鐵騎半日就可到新鄉。我軍若初戰不利,定將陷於重圍,到那時候一切都晚啦。”

王彥加重了聲音,反問道:“難道你能保證新鄉一戰而下?”

“將軍,如果我們不趁敵人未集先發製人,那纔是真的坐以待斃。如果王將軍認為該謹慎持重,末將請求率本部軍馬進攻新鄉,請將軍應允。末將願立下軍令狀,一定拿下新鄉!”

嶽飛請戰態度非常堅決,到了地頭,卻要乾瞪眼,難怪嶽飛心裡焦急。

“不行,絕對不行!不得出戰!”

“將軍!”

“無需多言!”王彥見嶽飛這麼拗,不覺有些光火。

嶽飛見王彥好說歹說,就是油鹽不進,一時情急出言質問道:“將軍,二帝蒙塵,金賊占領河朔,百姓陷於塗炭。為臣子當奮勇殺敵,收複疆土,迎回二帝。如今我軍不速戰,而作壁上觀,難道是想投靠金賊嗎!”

“大膽!”

王彥被嶽飛這大傷自尊的話徹底激怒了,不由瞬間爆肝,厲色喝道:“好你個嶽飛,你還有冇有上下尊卑。我王彥兩隨種相公征討西夏,立下戰功無數,如今又棄家抗金,討賊報國,忠心可鑒,你!你敢說我想投靠金賊!”

嶽飛剛纔在氣頭上,見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趕緊誠懇道歉道:“將軍對不住,末將一時激憤,言語無狀,請將軍責罰!”

“哼,念你也是一心為國,又是初犯,暫且饒你這次。假若再以下犯上,軍法無情。退下!!”

“末將告退。”

見王彥死活不同意,嶽飛不得已退了下去。

孃的,真不行,大不了單乾!

到了午牌時分,王彥早上的氣還冇完全消,手下就來報告了一個讓他心肝秒爆的訊息:嶽飛擅自率本部人馬出戰了!

“哐啷!”大帳裡傳出了摔杯聲。

……

儘管嶽飛被張所任命為前軍統製才半個月,但這個年輕的將領還是迅速贏得了前軍兩千五百名將士的支援和認同。

這不僅僅是因為嶽飛高超的武藝,更重要的是前軍將士在嶽飛身上看到了宛如兄弟手足般的質樸和親近,還有一股令人折服的浩然正氣,這是一種天然的情感認同,這也是嶽飛軍旅生涯成功的基石之一:把將士當作手足同袍,給予真正的體恤和尊重。

由於時間倉促,嶽飛在半個月的時間裡,結合自己豐富的戰鬥經驗,對士兵進行了簡單的戰法訓練。

騎兵對步兵有天然的碾壓優勢,特彆是北方的遊牧漁獵民族,長年生活在馬背上,弓馬嫻熟,優勢更加明顯。而漢族的軍隊以步兵為主,如何對付北方的鐵騎,一直以來都是事關勝敗的重點。

由於張所的大力支援,嶽飛的前軍是招撫司中裝備和人員素質最好最齊整的。張所在河北西路大量的括買馬匹,得戰馬一千五百,前軍就整整給了五百匹。

嶽飛前軍除了五百寶貝疙瘩騎兵外,另有長槍兵五百,弓箭手五百,近戰步兵一千。

長槍兵是專門用來對付騎兵的,槍長丈二,槍刃一尺,兩麵開鋒。

嶽飛結合騎兵與步兵對陣的特點,設計了一個簡單的槍步結合小型陣法:三名槍手和三名近戰步兵結陣,三名近戰步兵持盾在外,槍手持槍在內,可成一字排,也可成簡單的環陣。步兵以盾護人,槍兵以槍刺馬。

不過此陣效果如何,還有待實戰檢驗。

嶽飛指揮人馬在新鄉城外兩百步的距離列了陣,在這個距離列陣也是有講究的。

在冇有重弩的情況下,城內金兵弓箭的有效殺傷射程為百步左右,如果騎兵出擊,兩百步的距離內正處於加速階段,冇有進入全速衝刺的騎兵,衝擊力會大打折扣。

新鄉城內的金兵看到城外居然有宋軍列陣,不由地懵了,城外這點宋兵是要乾嘛?難道要攻城?不可能吧,非常不合理啊。

新鄉城內駐紮著三百金兵,由謀克速離統領。(女真人以五十戶為一蒲輦,三百戶為一謀克,十謀克為一猛安,猛安之上為萬戶孛堇,萬戶之上有都統。)

當士兵來報告城外有咋咋呼呼的宋軍在列陣時,速離正和副統領闊布吉、以及幾個小隊長在飲酒作樂,當下驚訝地差點把酒碗給摔了。

當他們趕到城頭的時候,宋軍已經列好了隊伍,稀稀拉拉的冇什麼樣子。

“闊布吉,你說這些宋軍想乾嘛?”速離看著城下一千多號宋軍,問道:“莫非這些軟弱的羔羊想攻城?”

“好像是。”

就在這時,隻見宋軍陣中鑽出了幾十號人,兩人一組,一組一張神臂弓,居然開始對著城頭上射箭。

稀稀拉拉的十幾支箭還冇飛上城頭,就一頭栽在了城牆腳下,引起了城牆上金兵的一陣鬨笑。

看見距離太遠,箭射不上城頭,宋軍裡有個小頭領命令弓箭手向前,冇想到幾十號宋兵遲遲疑疑、畏畏縮縮,就是不敢向前多邁幾步,惹的小頭領揚起鞭子抽打,幾個宋軍吃痛,哭爹喊娘地大叫大竄起來。

看著眼前耍猴般的鬨劇,城頭上的金兵笑的都直不起腰了。

又見宋軍小頭領三腳兩腳把這幾個冇用的傢夥踹回去,自己叉著腰開始對著城頭破口大罵,罵些什麼東西,金兵卻聽不明白。不過,不管宋人金人還是哪裡人,罵人的話總是難聽的。

小頭領還不解氣,從隊伍裡拉出了一批人開始一起罵,還脫下褲子朝金人噓噓,吐口水,……各種花樣,宋軍隊伍裡也傳來了陣陣快意的嘲笑。

一開始還當鬨劇來看的速離,這下有些生氣,這些軟弱的綿羊居然敢嘲笑侮辱高貴的勇士,是該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了。

“速離,這些宋狗打攪了我們喝酒的興致,還敢嘲笑我們,我帶些人馬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冇等速離開口,闊布吉早就忍不住了。

“闊布吉,我也是這個意思,這些宋軍呆瓜真是可惡。兄弟們也好長時間冇有活動筋骨了,這些軟貨居然送上門來,正好拿他們活動活動。第一小隊留下守城,其他人跟我出城,今天看看誰砍的腦袋多。嘿嘿。”

速離舔了舔嘴唇,內心湧起了一股嗜血的**,除了酒和女人,敵人身上噴湧而出的鮮血和痛苦的慘叫,一樣能滿足勇士的心。

“哈哈,速離,今天我可不會比你少。”

“要不我們打個賭,闊布吉。誰輸了就罰兩壇酒,如何?”

“好,一言為定!”

……

遠遠地看著城頭上兩個首領模樣的金兵在嘰裡咕嚕,城頭又發出了雀躍的歡呼聲,嶽飛知道此次誘敵出洞之計成功了。

“傳令下去,全軍準備!”

嶽飛低喝了一聲,死死地盯住了城門。

“吱呀”,隻見城門緩緩地打了開來,兩百多騎金兵排闥而出,在城門前一字排開。

金兵的戰鬥意識幾乎是本能的,列好了陣,速離並冇有急於發起進攻,而是提著馬等了小半刻鐘。

這小半刻鐘實際上是在養勢,一來將人和馬的狀態調整好,二來從氣勢上先壓製敵人。

胯下的坐騎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打著響鼻,前蹄刨著地麵,是啊,它們也好久冇有痛痛快快地活動筋骨了。

“鏗!”

速離拔出了彎刀,金兵紛紛彎弓搭箭。兩百步的距離太短,戰馬全力衝擊,幾乎片刻就能跑完,容不得他們出擊後再抽弓射箭,隻能先搭箭,射出一箭後,馬上還弓抽刀。

這一箭主要是打亂敵人陣型,敵人陣型一亂,騎兵才能淋漓儘致地發揮出碾壓優勢。

“出擊!”

隨著速離彎刀一指,金兵鐵騎打著呼哨,爭相朝著那群綿軟的羔羊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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