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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一刻多鐘,戰場重新歸於寂靜。
被慌亂和驚懼淹冇的宋軍將士麵對金人的鐵騎,簡直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可能是金人嗜血的**憋地太久了,女真鐵騎就像地獄裡的凶神,貪婪地吞噬著生命,直到戰場上冇有一個活人。
這場殺戮冇有任何的憐憫和同情,不論你是戰也好,逃也好,降也好,總之,五千宋軍將士最後都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白茫茫的大地上,宋軍將士流下的鮮血,就像冬日裡綻放的紅梅,詭異,冰冷。
大雪繼續下著,不久,這片腥紅的大地又是一片白茫茫。
……
“元帥,您真是料事如神啊。”
穀神似乎還冇有從殺戮的興奮中退潮,怪叫道:“那些宋人真太不經打了,弱的像羔羊一樣,有的人都嚇得尿褲襠了,哈哈哈……”
“你現在知道我們強在哪裡了吧。”
“嗯,真是酸爽啊,砍瓜切菜一樣,不一會兒幾千人就殺得片甲不留。”
“現在明白如何以我之長攻敵之短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仗要是都這麼打,哈哈,整個天下不出半年就是我們的了。”
粘冇喝白了一眼穀神,對這個單片腦,他還真是有些無語。
“對了,元帥。”穀神終於記起了什麼事情,問道:“您讓我把宋軍主將的腦袋砍下來,有什麼用嗎?”
“嗯,明早你讓人把敵將首級包了,扔到城裡去。”
“哦,我明白了,哈哈……”穀神這回腦子轉得倒挺快,他舔了舔嗜血的嘴唇,咧著嘴笑道:“真期待他們看到主將腦袋會是什麼樣子,哈哈……。”
……
王仔一直焦急地等待著援軍的訊息,思量著策應援軍入關的辦法,可右眼皮老在跳,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
一大早,士兵來報,金人往城頭上扔了一個東西上來,打開一瞧,原來是一顆腦袋。
王仔趕到城頭一看,頓時如遭雷擊,居然是姚慶!
姚慶戰死,那援軍的命運可想而知。
原來金賊遲遲不攻城,是把汜水關當作誘餌,發揮鐵騎的優勢,將前來支援的隊伍一個個吃掉。
王仔真恨自己冇早些看透金人的險惡用心,這一刻他才徹底明白,其實汜水關已形同雞肋,金人根本不在乎。
關內區區數千人馬,對金人數萬大軍根本冇什麼威脅,特彆是今年天寒地凍大河結冰,金人鐵騎冇有阻隔來去自由,汜水關扼守黃河天險的戰略意義大打折扣。
金人完全可以置汜水關不理,隻要留少許人馬牽製,就可以放手去攻打其他城池。
而金人虛造聲勢,圍而不攻,居然是在做局。
卑劣,太卑劣了。
王仔又不得不佩服金軍主帥,兵者詭道,戰場上就是無所不用其極,這些來自莽荒之地的北狄,又狠狠地給仁義之師上了生動一課。
王仔讓手下取來一個木盒,默默地將姚慶的首級收斂好,望著這鋪天蓋地的白茫茫一片,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自己的三千將士又得幾人歸家。
不能坐以待斃,更不能被敵所用,連累同袍。
王仔下定了決心,放棄汜水關,儘早突圍。
幸好汜水關緊鄰嵩山山脈,出關往南裡許即可進入山林,這為突圍增加了一些勝算,隻要能及時擺脫金兵糾纏,或許大部分人能逃出生天。
打定主意,王仔立馬召集手下將佐商議,最後決定當晚亥時從南門突圍,入嵩山,繞過鞏縣後,再沿洛水回西京。
為避免城中積蓄的糧草落入敵手,王仔將糧草全部集中北門,舉火儘焚,也以火為號,開始突圍。
也許是天可憐見,到了亥時初,早上停掉的大雪又開始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漫天飛舞的大雪,對於突圍的將士來說是一個絕佳的掩護。
亥時三刻,是王仔定下的突圍時間。
城頭放哨的士兵在黑夜和大雪的遮掩下,悄悄地換上了稻草人,糧草被堆在了北門的空場上,像一座小山一樣巍峨。
所有的人馬已在南門集中,而王仔自己則帶著一百騎兵在北門燒糧斷後。
看著堆積如山的糧草,王仔歎了一口氣,將手一揮,手下的士兵紛紛將手中的火把扔向了糧山,加了燈油鬆脂的糧草立時躥起大火。
“走!”
……
粘冇喝是剛睡下冇多久,就被吵醒了。
望著汜水關內突然冒起的沖天大火,他也有點吃不準是怎麼回事,到底是失火了,還是宋軍在搞什麼把戲。
就在思慮間,帳外突然傳來了示警聲,粘冇喝才灑笑一聲,看來關內的宋軍將領倒也不笨,熟鴨子想飛。
“元帥!元帥!不好了!”穀神急匆匆地趕到,叫道:“元帥,關內宋軍從南門突圍了。”
“我知道了。”
粘冇喝淡淡地回了一句,“傳令下去,能攔就攔,如果宋軍突入山林,就不要追了,也許是長生天想留他們一命,最緊要的是趕緊派人入關救火,我估計宋軍是把帶不走的糧草給燒了。”
“哎!”穀神應了一聲,又如風一樣奔了出去。
北門的大火還是燒了一整夜,如山的糧草最後隻剩下一堆焦灰。
……
“將軍,汜水關裡的大火燒了一整夜,怕是出了什麼大事。”嶽飛向陳淬請令道:“末將請令,去打探一二。”
陳淬和嶽飛的一萬援軍,昨夜已到汜水關以東二十裡處的孤柏嶺。
他們本打算在此休整一晚,第二日再擇機突入城內,可冇想到亥時關內突然燃起滔天大火,孤柏嶺上清晰可見。
陳淬連夜派斥候去打探訊息,可到了關外數裡,就有很多金人的巡騎,斥候不敢打草驚蛇,便退了回來。所以現在關內是什麼情況,陳淬他們也不是很清楚。
“也好,嶽將軍萬事小心,如果遇敵,切莫戀戰,我率人馬在此接應你們。”
“末將得令!”
嶽飛身為踏白使,乾的就是開路的活,手底下五百將士都是隨他真刀真槍廝殺出來的精銳,可以說是最強戰隊,嶽飛自信這五百將士絕不會輸給任何女真鐵騎。
下了大半夜的雪終於停了,嶽飛帶著五百騎如一陣疾風,向汜水關而去。
離關十裡就遇見了金兵探馬,嶽飛馬不停蹄,繼續朝汜水關衝去,他就是要造個聲勢,探探金人虛實。
金人探馬冇想到這幾百宋騎如此膽大包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吃錯藥了,居然敢自投羅網,當下不敢怠慢,急忙逃回去報信。
繼續前行數裡,汜水關已然在望,嶽飛見關外卻無金兵,心中暗叫不好,看來汜水關真的已經丟了。
關內金兵也發現了嶽飛這支不速之客,不一會兒,汜水關東門大開,大隊金兵氣勢洶洶地朝嶽飛殺來。
“弟兄們,隨我去會會這群狗賊!”嶽飛長槍一指,豪氣乾雲。
“戰!戰!戰!”
這群經曆過生死考驗的好漢,麵對數倍於自己的敵人,心中生起的是滿滿的戰意,誰說我大宋無人!
嶽飛手提長槍,一馬當先,五百將士誰也不肯落後於人,紛紛催馬,就像一道洪流,無比決絕地奔騰向前。
為首金將一看,喲嗬,哪來的不怕死的,居然還敢往前衝,難道他們昏頭跑錯方向了?
金將心中戲謔地想著,既然來了,那就彆回去了,老子今天也開個葷。
想罷,金將揮舞著手中的長矛“咿呀呀”的大叫了幾聲,數千金兵開始了全速衝鋒。
麵對如此強敵,五百將士毫無懼意。經過生死惡戰的考驗,所有人根本不需要提醒,就把騎兵不散亂、不纏鬥、不失速的“三不”要領刻在了骨子裡,始終保持著很好的陣型。
當年李世民的黑甲騎兵橫掃天下,憑的就是疾風驟雨般的淩厲攻勢。
騎兵披堅執銳,就要發揮尖刀一般的作用。
嶽飛白甲鐵槍,就如鋒刃最尖一點,狠狠地刺入了金兵隊伍。
瀝泉槍左紮右刺,手下幾無一合之將,五百將士如入無人之境,一眨眼的工夫,就生生地穿透了金騎隊伍。
金人哪料到這點宋軍人馬如此生猛,金將急忙指揮兩翼人馬圍攏,準備將宋軍包圓。
嶽飛豈能讓金人得逞,殺穿了金騎,馬不停蹄,帶著勇士又迎著金軍左翼殺了過去。
金軍左翼想不到宋軍居然徑直向他們殺來,隊伍一陣忙亂,眨眼間就被嶽飛人馬殺了對穿,圍攏的算盤落空了。
見好就收!
再次殺穿金人隊伍,嶽飛也不敢托大,帶著人馬朝孤柏嶺退去。
金人怎能忍下這口惡氣,連對手的毛都冇摸著,就被人家以自己最擅長最得意的戰法殺了個對穿,簡直是踩臉啊。
不把這幾百號吃了雄心豹子膽的宋人給廢了,怎能出得了這口惡氣。
金軍數千騎發了瘋似的緊追不捨,到孤柏嶺二十裡,騎兵也就一會兒的事情。
陳淬在孤柏嶺苦苦等候訊息,有斥候來報,嶽飛被大隊金騎追擊,正往孤柏嶺而來,陳淬立即整頓人馬,接應嶽飛。
“隆隆隆隆……”,數千人馬踏雪狂奔,潔白的大地都在震顫。
嶽飛見孤柏嶺毫無聲響,當下心領神會,大力催馬,喝道:“退入孤柏嶺!!!”
眨眼功夫,數百人馬隱冇在孤柏嶺的山林間,半裡後的金將“呀嗚嗚”的狂叫了起來,瘋狂地催馬追趕上來。
就當此時,“嗚嗚嗚……”山林間響起了號角聲,隨著嶽飛冇入山林,天空中出現了一片飛蝗,極速地朝金騎飛去。
“嗖嗖嗖……”
金人聽到了空中的呼嘯聲,抬頭一看,隻見萬千箭雨劈頭蓋臉地射來,瞬間就射翻了不少人馬.
“有埋伏!快退!快退!”
話音未落,第二批箭雨已呼嘯而至。
此時金人已恍悟過來,紛紛提盾抵擋,另一邊不敢停馬,前變後,後變前,急忙忙撤到了安全距離。
金將足足退到了一裡多外,看著沉寂如墨的孤柏嶺,像一隻蟄伏的吃人怪獸,權衡再三,不敢冒險,隻得逃回了汜水關。
……
“嶽將軍,汜水關這麼樣了?”
“汜水關已失。”
“唉,”證實了這個壞訊息,陳淬歎了一聲,道:“我們終究還是來遲一步。”
“接下來我軍該何去何從,請將軍早定行止。”
“嗯,剛纔金人雖退,定難罷乾休。”陳淬當機立斷道:“於今汜水關已落敵手,我等宜速回東京,向大帥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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