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甲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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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順吃了一驚,這二位可是大理寺天牢裡一號和二號“貴賓”,守衛森嚴,冇有手令,誰都不能見。

葉治見隗順麵有難色,知道此事乾係太大,隗順怕搞不好要受牽連,所以不敢貿然答應。

“不瞞隗都頭,嶽雲是我的義兄,如今義兄和嶽伯伯有難,我救他們不得,心中已是愧疚萬分,若再不能見他們一麵,一輩子都難安心。”

葉治保證道:“隗都頭放心,我定不會讓你難做,隻需盞茶的功夫,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對葉大人我自然是放心的。”隗順苦著臉說道:“隻是此二人乾係太大,牢中看押又嚴,真的很難辦。”

“我知道此事難辦,所以今日纔來相求隗都頭。”

葉治對夏侯鏡點了點頭,夏侯鏡會意,從背上解下一個包袱遞給了葉治。

葉治解開包袱,裡麵是一個木匣子。

葉治捧起木匣子放在了桌子上,打開盒蓋,裡麵滿滿噹噹的都是五十兩一錠的足色紋銀。

“隗都頭,這點小意思,請隗都頭先拿去打點,等事成之後我另有重謝,還望隗都頭成全。”

“這……,唉……”隗順猶豫了一陣,最終下定決心,點了點頭說道:“成,那小人就姑且一試。”

看著眼前白花花的銀子,隗順說不心動倒是假的,但要說隗順隻看錢財那也不是。

首先有韓世忠的恩情在,再者隗順自己對嶽飛也敬佩的很,他也覺得嶽飛很可能是吃了冤枉官司,要不然即便葉治出再多的錢,隗順也不敢答應,他怕有命拿冇命花。

不過葉治這麼大方的主顧,隗順還是頭一次見。要知道普通百姓的家產也就一兩百貫,十貫錢就能買一畝良田。

平時牢裡有人來打點,每人能有個一兩貫已經算不錯了,現在葉治直接拍出上千貫,當值的班裡每個人差不多能分到近百貫。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這麼些銀子撒下去,隗順把事情辦妥的底氣也有了。

“葉大人,明晚我當值,如果有訊息我如何告知您?”

“隗都頭,有訊息你就直接到望湖樓來。”

“好,就請大人等我訊息。”

……

不得不說還是銀錢最好使,隗順冇有讓葉治失望,第二天太陽還未偏西,隗順就找到望湖樓來了。

“隗都頭,如何?”看到隗順,葉治焦急地問道:“成了嗎?”

“葉大人,辦成哩。”

“啊!太好了,那我什麼時候能見嶽伯伯。”

“葉大人,今晚是我當值,同班的弟兄我都全部打點好了,今晚三更時分,葉大人到大理寺後門等我,到時候我帶大人進去。”

“好好好,隗都頭,此恩情我記下了。”

“大人莫要客氣,唉……”隗順歎道:“嶽太尉是英雄好漢,大慈大悲的菩薩保佑嶽太尉能逢凶化吉吧。”

隗都頭的一番肺腑之言聽得葉治感動萬分,“隗都頭,這是我的一點敬意,還望都頭笑納。”

“不不不,聖人說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錢我不能收。”

隗順連忙把葉治拿出的一盒子銀錠推了回去。

“隗都頭,我冇彆的意思,朋友間尚有通財之義,這錢你一定要收下。讓你犯險,我已經有愧,這點心意你再不收下,我心難安啊。”

“好,這錢小人收下了。”

隗順也不矯情,他知道葉治也是想花錢買個心安,“那葉大人可記住嘍,今晚敲三更時,在大理寺後門等我。”

……

雖說臨安熱鬨非凡,達旦不息,那主要是在禦街一帶和幾個大瓦子。

大理寺在城北一隅,附近一帶不是縣衙,就是寺院、官署、倉庫,所以到了晚上卻是十分僻靜。

大理寺的後門對著的是貢院,這地方除了三年大比,平日裡就冇幾個人影,更彆提大晚上了。

“篤、篤、篤,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篤、篤、篤,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葉大人,葉大人。”

隗順探出身子,衝站在昏暗路燈下的葉治招了招手。

“隗都頭。”

“葉大人隨我來。”隗順衝附近瞄了幾眼,迅速地將葉治和夏侯鏡讓了進來,閂上了門。

“葉大人,這邊走。”

雖然這時候大理寺內靜悄悄地不見人影,但隗順也不敢大意,領著葉治和夏侯鏡彎彎繞繞地從暗處裡走,幾人輕手輕腳,不敢發出聲響。

還好天牢就在大理寺最後一進,與後門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倒冇多少路。

從後門到天牢中間居然還有一個花園,幾株蒼鬆古柏,一座六角長亭,還有半鑒方塘,頗有幾番雅緻的味道,讓人根本冇法把這裡和大理寺聯絡到一起。

大理寺不單是衙門氣派,連監牢也氣派,一座紅牆黑瓦的獨立封閉院落,將世界分割成了兩部分。

“隗大哥,來啦。”

“嗯,”隗順朝迎過來的獄卒點了點頭,吩咐道:“六子,大成,你倆去外邊看著,盯牢點。”

“好嘞。”

六子和大成對葉治善意地點了點頭,就摸出天牢放風去了。

也不能怪隗順太小心,嶽飛的案子通天,稍有差池,那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天牢看上去是比普通牢房乾淨點,但終年不見天日,味道也好不到哪裡去,空氣裡除了混濁,還有一股子黴味,特彆是那股陰冷的氣息,讓人從骨子裡覺得難受。

大理寺的天牢呈“卅”字型,不過和一般的監牢不同,各個監室之間都是用青磚牆相隔,而不是木頭柵欄。

而且每間牢房都對著前一排牢房的後牆壁,而不是對門開的那種,所以每個監室實際上又是相對封閉的,看不到外頭的動靜。

“葉大人,這邊。”

天牢裡守衛森嚴,過道的每個轉角都有牢頭看守,不過每個看守好像都瞧不見葉治他們一般,各個目無表情地杵在那裡,就像個擺設。

葉治一路跟著隗順走,發現天牢裡關押的犯人並不多,看來古代犯罪成本太高,當官的還比較自律。

“葉大人,就是這一間。”

隗順把葉治帶到了最裡頭的一間牢房,牢房外麵掛著個木牌,上頭寫著“甲一號”三個字。

天牢牢房的條件和那些豬圈一樣的監牢相比堪稱“豪華”,兩條長凳托著幾條木板搭成了一張簡易的床,上頭鋪著乾稻杆,墊著一張不算破舊的草蓆,還有一張膝高的小方桌,上頭有盞油燈,“噗呲噗呲”地閃著豆大的燈火。

靠牆的木板床上,麵壁側躺著一人,監牢裡昏暗,葉治看的不是很真切。

“嶽伯伯,嶽伯伯。”

葉治隔著柵欄急切地喊了起來,“嶽伯伯,你醒醒,是我,阿治。”

牢房裡的人聽到了喊聲,猛地轉過身坐了起來。

“嶽伯伯,是我,阿治。”

“阿治,是你!你怎麼來啦。”

嶽飛衝到了柵欄前,激動地握住了葉治的手。

“嶽伯伯,你受苦了。”

看著眼前神形枯削的蓋世英雄,葉治不覺悲從中來,他強忍著內心的悲痛說道:“嶽伯伯,我看你來了。”

“阿治,你不該來啊。”嶽飛眼中隱有淚光閃爍,他埋怨道:“你不該為我以身犯險。”

“隗都頭,能把牢門開開嗎?。”

“葉大人,這萬萬不可,乾係太大,弟兄們承擔不起啊。”

“阿治,彆為難他們了。”嶽飛朝隗順點點頭,道:“他們能讓你進來已是不易。”

“多謝太尉體諒。”

“阿治,我冇事,你不用擔心。這裡不是久留之地,你快走吧,莫要因我受牽連。”

“嶽伯伯……。”

葉治心中悲憤,百感交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阿治,生死有命,公道自在人心,我嶽飛清清白白做人,無愧於心,死有何懼。”

“嶽伯伯,我一定想辦法把你們救出來。”

“冇用的。”嶽飛略帶苦笑地搖了搖頭,叮囑道:“你千萬莫要做傻事,你能念著和雲兒的情義就夠了。”

“對了,雲大哥呢?隗都頭,嶽雲大哥在哪裡?”

“嶽官人在丙六號。”

“阿治,你去看看雲兒吧。這孩子從小跟我在外吃苦,冇過上幾天安生日子,現在又因我受牽連,我對不住他啊。”

說著,兩行熱淚終於從嶽飛的眼中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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