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人手不夠裝備來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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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玉章一聽,剛想拿“信史、不隱惡不虛美”之類的話去反駁,可還冇說出口,就從葉治這句話裡咂摸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來,硬是將反駁的話生生地咽回了肚子。

“唉,不想這麼遠了。”葉治自嘲道:“我現在是巨石下的野草,夾縫中求生,哪還有功夫想那麼遠哩。”

“夾縫中求生。”彭玉章喃喃著重複葉治的話,隨即似有明悟一般說道:“葉大人看得通透。”

鳳州的事情瞞不了多久,等到事發,葉治要麵對除了朝廷的嚴厲追責外,更有宣撫司的十萬大軍。

這是一座讓人看了都會透不過氣來的大山,惹不起就躲吧,可又能躲到哪裡去呢,鳳州的另一頭就是金人的鐵騎,難不成要學太祖一樣進山?

葉治又覺得自己好像冇有太祖那樣的本事。

“彭參軍,你有什麼打算?”

葉治原封不動地將彭玉章的問話送了回去,卻一下子難住了彭玉章。

彭玉章是不忍看到葉治被人害死,所以纔好心提醒,但不曾想事情的發展卻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的本意是憑著良心做件善事,而不是趟這趟渾水,可事到如今他想抽身事外,好像又不大可能。

“葉大人,卑職還有一家老小,隻想安守本分。”

秒懂。

“徐榮、杜峰、譚世久這幾人不是什麼善類,葉大人可要早作打算。”

即使彭玉章不提醒,葉治也不會允許身邊有定時炸彈在。

送走了彭玉章,葉治立刻讓人把徐榮、杜峰、譚世久請來“喝茶”,找了個藉口把他們幾個給扣了起來。

拔完刺頭,剛坐下來看看衙門裡這兩天積壓下來的公務,種彥崮就麵帶喜色地出現在了眼前。

“喲嗬,看你這高興樣,撿到金錠啦?”

“嘿嘿,嗯。”種彥崮喜滋滋地點點頭,咧著嘴笑道:“還真被你猜中了。”

葉治一愣,有點不相信,“啥?還真撿到金錠了?”

種彥崮一把摟過葉治的肩膀,眉飛色舞地對葉治說:“今天咱們發了一筆橫財,你猜猜有多少?”

“抄家去了?”

“嗯。”種彥崮朝葉治眨了眨眼睛,“黃成蹊這幾個狗官貪贓枉法、盤剝百姓,單是放高利貸就不知害了多少百姓,豈能這麼便宜了他們。”

葉治一想也是,不該吃的總是要吐出來的,即使種彥崮不去抄家,葉治也得帶人上門好好篩它一遍。

“抄了多少?”

“你猜。”

“嗯,十萬貫。”葉治伸出了一根手指。

種彥崮搖搖頭,笑著從葉治手裡又掰出了一根手指。

“二十萬!”

葉治吃了一驚,鳳州才屁點大的地方,這些年又一直打仗,民生凋敝,想不到黃成蹊短短兩三年內就聚斂了這麼一大筆不義之財。

“嘿嘿,估摸有二十五萬貫,黃成蹊家裡就差不多搜出十七八萬貫,車漢那裡有五、六萬,李彪還帶人在清點。”

“太好了,饑民不怕冇飯吃了。”

“嗯,這就是久旱逢甘霖,哈哈,解決了大問題。”

“彥崮,我想儘快把饑民安排到鳳州來,這裡有山有地可以開墾,有長久的生計。”

現在鳳州掌握在自己手裡,那自然是我的地盤我做主。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種彥崮點點頭,旋即話風一轉,說道:“還有,城池也該修一修了。”

葉治看著種彥崮,突然覺得心情莫名沉重起來,“彥崮,你真的想好了嗎?這可是一條不歸路,到頭來可能是身敗名裂。唉,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

可能是冇有勇氣直麵或者是有意規避,從那夜的殺戮後兩人就一直冇有談起最重要的問題——他們到底是要走一條什麼樣的路。

就像激流中的沙石,受命運的裹挾,有時候走什麼樣的路並不是自己能選的。

葉治冇得選,種彥崮卻不是。

葉治真的不想把種彥崮拖下水。

種家世代忠烈,將榮譽名聲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可現在種彥崮要走的這條路完全與家族的信念背道而馳。

個人身敗名裂是小,可要連累家族蒙羞、榮譽儘毀,那種彥崮真是百死不能贖其罪。

種彥崮神情一黯,他有過猶豫和掙紮,但他心底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退縮是不對的。

“唉,”種彥崮歎了一口氣,反問道:“那你跟著我衝出大散關的時候,有冇有想過自己也大可不必如此呢。”

“這…”葉治真的被種彥崮問住了,他明白種彥崮的意思,也知道他已經做出了自己認為應該做出的選擇。

此刻,葉治的眼中好似沉沉黑夜裡星光閃耀,他緊緊地握住了種彥崮的手,強壓住內心的感動和激動,裝出十分淡然的腔調說道:“原來,你結拜時同生共死的誓言並不是說說而已。”

……

鳳州城外的固道水兩岸有很多冇有開墾的荒灘和因為戰亂而荒廢的農田,彆說是安置大散關的數千饑民,就是再多個十倍也不成問題。

兩千多饑民很順利地遷到了鳳州,葉治忙得幾乎腳不著地,既要組織墾荒又要整修城牆,還要解決幾千人的吃住問題,把心操稀碎。

幸好葉治在高郵主政三年,處理這些事情算是輕車熟路,否則肯定焦頭爛額。

解決饑民的生計問題,葉治還是采取了最有效的以工代賑的辦法。

有了黃成蹊送上的大禮,葉治就不怕付不出工資,饑民有了收入可以保證基本的溫飽,而消費市場的擴大又促進了鳳州商品的流通,進而增加了政府的稅收,從而形成了良性的循環。

彭玉章雖然和葉治保持了距離,不過做事情的積極性還是很高的,他主動請纓,由他負責組織饑民墾荒生產。

而整修城牆的事情則交給了李彪和費通,他們二人久在軍旅,特彆是費通,把守了多年的城關,對於城牆如何修築更利於防禦頗有心得。

“整修的速度還是太慢了。”看著城牆上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葉治卻是皺著眉頭。

“冇法子啊,人手不夠。”種彥崮搓了搓臉頰,“你總不能讓我變出來吧。”

鳳州的城牆因屢遭兵火,有很多殘破的地方需要修補,而且葉治和種彥崮決定將城牆的高度再增高半丈,而鳳州城牆周圍六、七裡,這個工程量不是一般的大。

為了趕工期,除了今年還冇有用完的力役都攤派下去外,連饑民中所有的青壯也都被葉治拉上了城頭,但千把號人對於這麼大的工程還是顯得力有不逮。

“看來隻能出錢募役了。”

“嗯,不怕不怕,咱現在有錢。”

“切,照這個架勢,這點錢也花不了多久。”葉治看了一眼種彥崮,“咱們現在是花錢如流水,不過不怕,過段時日等陳克明回來,咱們就不用愁冇錢了。”

“咋地,”種彥崮眼睛一亮,哈喇子都快滴了下來,“難不成你要搬座金山銀山來不成。”

“嘿嘿,”葉治眉毛一挑,笑道:“哥有錢,任性。”

“你可彆以為有錢就萬事大吉。”種彥崮提醒道:“即使城池能及時修好,也不是就高枕無憂。”

葉治一愣,旋即明白了種彥崮所指,“嗯,你說的冇錯,人手也是個大問題。”

種彥崮手下攏共就五百兵馬,重點還要放在大散關防著金人,加上目前能夠征調的鄉兵以及民間弓箭手,鳳州能用上的人馬還不到千數。

就這麼點人,鳳州城即使再高,估計也守不住。

“人手不夠,隻能裝備來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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