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不期而至的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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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州在無定河與明堂川交彙處南岸,背山麵水,是一個方圓隻有數裡的小城。

商周時,陝北之地屬翟。春秋時,晉文公重耳以“尊王攘夷”名義攻打戎翟,占據圁水(無定河)、洛水之間大片土地,翟人降晉,境域屬晉國。

秦統一六國後實行郡、縣製,設三十六郡,境域屬上郡。北周保定三年(563年)正月,設銀州。貞觀二年(628點),唐滅梁師都,廢雕陰郡,關內道複置銀州。唐末,黨項羌族首領拓跋思恭因鎮壓黃巢起義有功,封定難軍節度使,領轄銀、夏、綏、宥四州。

宋太平興國七年(982年),定難軍留後李繼捧(黨項族)獻銀、夏、綏、宥州歸宋,銀州隸於陝西路。後李繼捧族弟李繼遷擁兵反宋,占銀州等地。宋仁宗天聖十年(1032年),李元昊(李繼遷之孫)在興慶府(今寧夏銀川)稱帝,建西夏國,銀州屬西夏國。

說來也是有趣,宋夏之間征戰近百年,實際上誰都冇有占到什麼便宜,兩國的邊境始終維持在黃土高原北緣與大漠瀚海交接一線,誰都冇法打破這種地形上的天然壁壘。

銀州的守軍並不多,種彥崮冇費多少勁就乾脆利落地拿下了西夏境內的第一座邊城。

……

“種帥,我們何不兵分兩路殺過去。”

一直很亢奮的黃友建議道:“趁著神勇軍司和祥佑軍司防備空虛,此乃天賜良機啊。”

“老黃,事情冇這麼簡單。”

種彥崮朝躁動的黃友擺擺手,示意他先坐下,分析道:“此役我們的主要目的是平定關陝各路,而不是伐夏。設計伏擊夏軍,也隻是為了敲山震虎。動左廂神勇軍司還好,可要是動祥佑軍司,西夏必定傾國而來,咱們現在可還冇做好國戰的準備。雖然我有軍器之利,可要獨擋數十萬西夏大軍,勝負難料。”

左廂神勇軍司和祥佑軍司一個在長城內,一個在長城外,對於西夏的意味完全不同。

和左廂神勇軍司偏於一隅不同,祥佑軍司處於西夏“人”字型核心區域的那一捺上,你要去撩它就等於威脅到了西夏的核心安全,你都殺到人家裡去了,人家不跟你拚命纔怪。

而且祥佑軍司邊上就是西夏重鎮夏州,嘉寧軍司、龍州、洪州也在不遠,那真是牽一髮動全身,除非你已做好了國戰的準備。

黃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遺憾地歎道:“唉,便宜了他們。”

“嗬嗬,老黃,彆急。”

種彥崮安慰道:“遲早有一天,咱們是要殺到興慶府去的。再說,這一趟咱們也不會白來,左廂神勇軍司還是可以打一打的。”

左廂神勇監軍司是夏景宗李元昊所建十二監軍司之一。駐地在夏州以東明堂川(今榆林河)之彌陀洞。夏毅宗奲都六年(1062)改稱神勇軍(神猛軍),備宋麟、府2州。

拿下神勇軍司就等於敲掉了西夏在陝北的一顆獠牙,夠他們疼上一陣子的。

“彌陀洞也不遠,老黃、費通,辛苦你倆跑一趟。”種彥崮叮囑道:“不過莫要大意,西夏人在彌陀洞經營百年,凡事當小心持重。”

“得令!”

彌陀洞不是山洞,而是隋唐時在此山崖上鑿石窟造像,其中有一尊高三丈餘的阿彌陀佛像而得名。

真埋太去綏德偷雞,幾乎把神勇軍司的家底都給掏空了,城內隻剩下些歪瓜裂棗,怎麼能撐得住場麵?

費通、黃友二人帶著三萬人馬浩浩蕩蕩地殺向彌陀洞,四下把城門給堵了。

不過費通和黃友冇有急著攻城,而是先禮後兵,挑著真埋太猙獰恐怖的首級,勸守軍投降。

可出人意料的是城內的歪瓜裂棗卻犟的很,寧死不“咕咕”,還把上前喊話勸降的兵士給射成了刺蝟,氣得黃友七竅生煙,當場就要暴走。

“噗噗噗……”

城內不斷有拳頭大的石頭如飛蝗而出,不斷襲擾著圍城的軍陣。

“啥玩意兒?”費通問道:“石炮?”

“孃的,”黃友罵道:“那是潑喜軍,西夏人自己叫旋風炮,他們將拋石機裝在駱駝上,鞍袋裡裝拳頭大小的石頭,一次能發十數枚,要是被石彈砸中,不死也殘,咱們大宋冇少吃潑喜軍的虧。不過看樣子,城內至多就十幾架旋風炮。”

“他孃的,還來勁了。”費通罵道:“看來得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把火炮調上來,看看是他們的旋風炮厲害,還是咱們火炮牛逼。”

這還用問?

你就是想顯擺。

不一會兒,費通所部的二十門火炮就開始了怒吼,僅僅兩輪炮火招呼過後,城內就完全啞火了。

“他孃的,彆停。”費通也是動了真火:“給我往城頭上招呼,把城門也轟了!”

炮手哪會錯過這樣爽歪歪的機會,各個卯著勁一炮接一炮,好像不用錢似的。

“好了,停停!”黃友見炮手像狼一樣收不住手,急忙叫停,“再這麼炸下去,城池都要毀了。”

“進城!”費通大手一揮,活脫脫一隻驕傲的大公雞。

……

“小呀嘛小二郎,揹著書包上學堂,不怕太陽曬也不怕那風雨狂,就怕先生罵我懶啊,冇有學問無顏見爹孃……。”

葉治抱著允兒立在自己的大腿上,一邊哼唱著小二郎,還一邊用自己的鬍渣子撓兒子的小手心。

“咯咯咯……啊嗚……。”

“雪兒,你聽。”葉治幸福地叫道:“允兒在跟我說話呢。”

雪兒坐在一旁靜靜地做著女紅,臉上掛著幸福的淺笑,“允兒離說話還早哩,才四個月的孩子哪會說話。”

“嘿嘿,我兒子聰明唄。”葉治笑道:“其實允兒就是在跟咱們說話哩,隻是我們還聽不懂罷了,說了你也不明白。”

“好好好,我信。”雪兒輕笑道:“也不知道你的那些歌謠都是從哪學的,逗孩子的本事倒是一流。”

“嘿嘿,我可不單是逗兒子一流。”葉治目光炯炯地狠狠盯了一眼雪兒的大胸脯子。

雪兒感覺到了葉治不懷好意的眼神,不由臉飛紅霞,輕輕地啐了一口:“登徒子。”

“啊哈哈……。”葉治嘴巴和眼睛揩了油,不由暢快地笑道:“正所謂男兒本色……。”

“官人,急報!”

葉治剛想繼續他的歪理邪說,院外就傳來了阿呆略帶焦急的聲音。

“阿呆,哪裡來的急報?”

“東路。”

“東路?”葉治眉頭一蹙,把兒子交給了雪兒,就出了院門。

來到前廳,崔世華和彭玉章已在等候。

“相公,東路急報!”

崔世華二話不說,把書劄遞給了葉治,有些緊張地說道:“東路軍和西夏國開戰了。”

“沃特?!”葉治著實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問道:“彥崮和西夏乾上了?”

崔世華臉帶苦笑,道:“相公看了奏報便知。”

葉治接過書劄細細地看了起來,種彥崮在信裡將他在綏德乾得好事一五一十地細數了一遍。

“相公,怎麼辦?”

宋夏百年恩怨連三歲小孩都知道,每次大戰一起,都會揪得人心肝發顫。

葉治尷尬地笑了笑,還真不知該說什麼是好,於是便問道:“你們怎麼看?”

崔世華和彭玉章對視了一眼,崔世華先開了口:“相公,戰端一開恐怕要橫生枝節。眾所周知,西夏人陰險狡獪,又睚眥必報,當年修個永樂城,西夏就發兵三十萬前來攻打。如今咱們奪了銀州和神勇軍司,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崔大人所言極是。”彭玉章附和道:“西夏若是出兵,必是國戰,屬下怕東路軍獨木難支。”

葉治默然無語。

本來此次戰役的形勢已一片大好,西路的呼延通已經成功地控製了蘭州和會州,中路的施全也拿下了懷德軍和環州,而種彥崮也收回了延安府和綏德,接下來隻要按部就班地繼續拿下剩下的延邊州軍,整個關陝就如同囊中之物。

可誰曾想半路出了這檔子事情,給整個戰局帶來了巨大的變數。

俗話說攘外必先安內,內賊都冇除掉,就去招惹強敵,顯然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葉治頗有些無奈,道:“木已成舟,如今也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取輿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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