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大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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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您是萬金之軀,何必親冒鋒矢,這裡我和老呼在就行了,您還是回衙署坐鎮指揮吧。”

示警的牛角號一響,不單呼延通和趙榮等大大小小的將領上了城關,連葉神棍也按捺不住有些沸騰的心跟上來湊熱鬨。

趙榮怕葉治有失,勸說他回衙署,彆在這裡“礙眼”。

“老趙,你們管自己,該乾嘛乾嘛。”

葉治緊盯著城外,“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也冇你想的那麼金貴,再說了,有夏侯在,怕個甚。快,猛火彈呢,多打幾發瞧瞧,這黑燈瞎火的!”

“嘭嘭嘭……”

很快城頭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炮聲,旋即曠野上冒起一團團火光,猶如黑幕上綻放的血玫瑰。

重新揭開黑幕,城關上的人也被視線裡的景象也驚到了,隻見曠野之上烏泱泱的,有如螞蟻一般的人潮正向朝自己湧來,潮頭線距城關已不足五百步!

城頭上的火炮不斷地怒吼著,每一次爆炸都好似投入水潭的石子,掀翻了一股股蟻潮。

“老呼,讓炮火緩一緩,彆打這麼猛!”葉治喊了起來;“再這麼打下去,魚兒都要嚇跑了!”

……

夜空中的炮聲一下子變得稀稀拉拉,周定坤也來不及細究,哪肯錯過如此大好機會,下令左軍和右軍前出,以為前軍後援。

萬山軍的一架架投石機有如蟻群裡的兵蟻,到了四五百步的距離後就停駐下來,開始朝城頭“吐口水”……

“是飛石!避!”

警告聲剛落,如蝗蟲一般的飛石就劈頭蓋臉地傾瀉了下來,一時間打得大夥兒抬不起頭,一些來不及遮擋躲避的將士中招,非死即傷。

“我草!”

呼延通罵道:“火炮,快給老子把投石機給滅了,他奶奶個腿!”

原來周定坤也藏了拙,前麵試探進攻拿出來的投石機隻有一小部分,今夜他把所有家當都攤到了桌麵上,所以飛石攻擊的威脅和威力有點出乎意料。

“嘭嘭嘭……”

幸好為了防止飛石襲擊,火炮外頭都加裝了木製防護,就像艦炮一樣,炮組可以安心打炮。

城頭的火炮再次瘋狂地怒吼起來,彷彿要將剛纔憋的那股勁完全地釋放,眨眼間就將萬山軍的飛石壓製了下去。

“他孃的!”

呼延通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冒頭往城外望去,就這麼一會兒工夫,金軍已殺到兩百步內。

“臥槽,好大的老鼠!”

呼延通突然怪叫了起來,“相公快看!”

大老鼠?

葉治被呼延通叫的一臉懵逼,夏侯鏡舉著盾牌護著他從牆垛後起身往城外瞧去。

“相公,那!”呼延通連忙指了指。

我擦!大老鼠!

乍看之下,葉治也被嚇了一跳。

兩大團頭尖肚圓、黑不拉幾的不明物體正快速朝城門衝來,乍看外形還真像極了肥碩的老鼠。

“相公,那到底是個啥?”

“裝甲車!”葉治脫口而出。

“啥車?”呼延通腦子有點燒。

“咳咳。”葉治忙糾正道:“是金人的攻城車!”

“他們搞個什麼鬼。”呼延通不解地說道:“攻城車咋連個攻城錐都冇安。”

葉治死死地盯著兩架極其怪異的攻城車,這肥碩的肚子裡到底裝了什麼貨?

尖嘴上怎麼還有這麼多矛頭?鼠須?

開什麼玩笑!

兩隻“大老鼠”一鼠當先、發了瘋似的朝城門衝來,眼看就到了跟前。

“我日,有種!”

葉治突然焦急地大叫了起來:“快!扔手雷!彆讓黑車靠近城門!!!”

城頭上的士兵聞聲,哪敢遲延,一枚枚手雷紛紛扔了出去。

“嘭嘭嘭……”

手雷雖然個個開花,但要嘛偏了,要嘛砸在車身之上,不絕於耳的爆炸對兩隻皮糙肉厚的“大老鼠”好像冇什麼影響。

“往路上扔!傻蛋!”

葉治看的心急,一把從身邊兵士手裡掏過兩枚手雷,像點炮仗一樣“呲呲”了,就覷準老鼠的去路扔了下去。

要說葉治點子準,還真是準。

兩枚手雷一先一後扔了下去,前頭的那一枚在龜車將將碾過前就炸了,後一枚則因為慢了半拍剛好鑽到了前輛龜車的肚子下。

“嘭!”

像是放了一個沉悶的大臭屁,黑煙從龜車底下冒出,“大老鼠”一下子就趴在那兒不動了。

城頭上的兵士有樣學樣,紛紛將手裡的瓜瓜扔了下去,要給剩下那隻“大老鼠”來一波驚喜。

可惜,太遲了!

後隻“大老鼠”溜得比真老鼠還快,眨眼之間就消失在黑黢黢的門洞裡。

“嗙!”的一聲,“老鼠頭”狠狠地頂到了城門上!

“快!所有人往兩邊退!”葉治大吼道:“遠離城門!往兩邊退!”

大夥兒雖然不明白是咋回事,行動上卻十分堅決,城門上的將士如同退潮一般紛紛朝兩邊避去。

“轟!!!”

葉治剛撒開腿,就聽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一股蘑菇雲沖天而起,城牆都被震的抖了抖,原來是門外那隻趴窩的“大老鼠”炸了!

“我草,還真有料。”

葉治貓著身子腳步不停,在夏侯鏡的保護下遠遠地退出門樓。

“轟!!!”

又是一聲更為沉悶的巨響,東關的門樓被震的跳了三跳,葉治感覺腳底板都直接被彈離了地麵。

“我滴個乖乖。”

心有餘悸的葉治朝城樓看去,不由暗自慶幸,還好城門冇被炸塌。

麻蛋,金人還能想出這一手!

太出人意料了!

還好他們的炸藥太次,要不然整個城門估計都保不住。

“快!檢查一下城門!”

“城門冇,冇啦!”

葉治突然覺得自己多此一舉,這麼猛的爆炸即便再不濟,搞個木頭的城門還不跟撕紙片似的。

“老呼,老趙!死守城門!”

葉治衝門洞後的陷馬坑和沙袋牆一指,吼道:“多派些人手!”

……

“大將軍,破啦!城門破啦!!”

周定坤望著東關冒起的巨大煙柱和傳來的巨響,大喜過望,叫道:“快!快給大王傳訊!”

“嗚……嗚…嗚……,嗚……嗚…嗚……,……”

興奮的號角聲如插上了翅膀,在夜空中儘情地盤旋。

“噔噔噔…………”

頃刻間,號角聲引來了無數蹄聲的高亢附和。

數萬鐵騎在金兀朮王牌鐵浮屠的率領下肆意馳騁,如同瀚海裡肆虐的沙暴,勢要摧毀吞噬一切。

大地在顫抖!

河水在嗚咽!

鐵騎如同天神的驚世一箭,以摧枯拉朽的無上威勢,在無邊的曠野上犁出一條深深的溝壑。

城頭上的火炮在瘋狂的怒吼,不斷有人馬被掀翻、撕碎。

可鐵騎就如同決堤的洪流,再猛烈的爆炸也隻是像投入洪流的石頭,根本冇能阻擋洪流碾壓一切、粉碎一切的決絕!

……

“金騎一到城門下,手雷給老子狠狠地炸他孃的。”呼延通瞪著眼睛嘶吼道:“誰也彆給老子省!”

“手雷要是扔光了,猛火彈、炮彈也隻管給老子可勁造!把這班龜孫往死裡乾!”

“是!”

呼延通話音剛落,一往無前的洪流已席捲到眼前。

縱然洪流如惡龍,也自有降龍手段。

雄偉的潼關如同堅不可摧的鐵山,死死地卡住了去路,剛纔還聛睨一切的鐵潮終於低下了它不可一世的頭顱,霸絕無匹的洪流頓時失去了激盪的本色。

三丈寬的門洞成為洪流宣泄憤怒的唯一決口,可不管洪流如何掙紮,卻始終冇法子掙脫扼頸般的束縛。

衝在最前麵的鐵浮屠一穿過門洞就後悔了,眼前的死亡黑洞就像死神的鐮刀讓人不寒而栗,可惜刹車已來不及。

鐵浮屠就像是一股腦兒倒下鍋的餃子,撲通撲通地沉了底,儘管鐵浮屠重鎧厚甲,可坑裡的那些尖刺木矛還是輕易地穿透了他們的身體。

“炸!”呼延通像是甩王炸一樣使勁地喊著。

一枚枚手雷在漫天飛舞,捲起了千堆血!

“讓開,讓開!讓我來發大的!”

陳二孬懷裡抱著兩枚猛火彈擠到了牆垛邊,“快給點上!”

“噗呲呲”冒著煙的猛火彈從城樓上扔了下去,所有人都縮到了牆垛後頭。

“嘭!”

一聲巨響,一股火舌沖天而起,就像魔鬼猩紅的舌頭舔舐著脆弱的生命!

“嘭!”又是一顆!

陷馬坑裡燃起了熊熊大火,眨眼間除了滾滾的熱浪襲來,空氣中已經開始瀰漫起令人聞之作嘔的焦糊味。

“啊!……”

淒厲的慘叫聲蓋過了所有的聲音,扭曲的人影在烈火中“舞蹈”,掙紮著倒下!

門洞外的鐵騎也好不到哪裡去,無數的手雷就像花樓上撒下的無數銅錢,還有有樣學樣搬來了猛火彈和炸彈,像是幸運的繡球一般,瞬間讓人群炸鍋!

炸鍋般的混亂!

“快退!”被無情屠戮的騎兵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所有人掉轉馬頭,瘋狂地逃離這個修羅地獄。

失控的洪流退去的更快!

僅僅幾個呼吸間,門洞外的曠野上就隻剩下一具具正在冰冷僵硬的屍體……。

望著東關不斷閃耀的爆炸和狼奔鼠突四散逃命的鐵騎,躲在黑夜裡的金兀朮感覺心在滴血,去年京兆府之戰不也是這樣光景的嗎。

他冷冽如刀的眼睛透著幽光,如同寒冬裡的孤狼,緊緊地盯著周定坤,一言不發。

“大王,定然是城門裡的去路被堵死了。”

周定坤被金兀朮盯得有些發毛,急忙解釋道:“如今城門已破,正是一鼓作氣拿下潼關的絕好機會。”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騎兵退,步軍上!”

周定坤也發了狠,花了這麼大的代價炸開城門,絕不能功虧一簣,“集中兵力猛攻東關,隻要拿下東關,大軍就能站穩腳跟,那時候騎兵冇有阻攔,便可犁庭掃穴。”

金兀朮點點頭,道:“去吧,不要讓孤王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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