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太乙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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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種帥請您移步城南。”

“何事?”

“找到金兀朮了。”

“噢!”神棍精神一振,問道:“是死是活?”

“還活著,不過快嚥氣了。”

“那趕緊去瞧瞧。”

找到活著的金兀朮,算是意外之喜,當下神棍和呼延通、牛皋等人奔南城而去。

因為金軍主力集中在北門突圍,所以南城的情況比北城好些,破壞並不嚴重。

“這邊!”

遠遠的看到神棍一乾人聯袂而來,略帶興奮的種彥崮大老遠就揮起了手。

“人呢?”

“這邊。”種彥崮朝人群裡指了指,喊道:“都讓一讓。”

圍觀的士兵見神棍等一乾大佬來了,紛紛行禮,讓了開來。

身著金甲的金兀朮,斜斜地靠在牆根,臉色灰暗,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朝陽下的天空,垂掛在鼻尖的白髮在微微拂動,這纔看出他還活著。

金兀朮的傷有兩處,都是槍傷,一處在左肩,一處在胸腹。

致命傷是胸腹這一處,雖然軍中的郎中給他上了止血藥,但血水還不斷從傷口滲出來。

“怎麼樣?”

種彥崮搖了搖頭,“失血太多,能熬到現在已是不易。”

神棍看著奄奄一息的金兀朮,這個他最痛恨的敵人,心中居然生了一絲憐憫。

他蹲了下來,問道:“我是葉治,你還有什麼心願?”

葉治的聲音將金兀朮有如風中之燭的神思從縹緲的天空中拉了回來,他有些吃力地將目光聚焦到了眼前這張年輕的臉上,喉嚨聳了聳,卻發不出什麼聲音。

“拿水來。”

二黑連忙將腰裡的水囊解下,遞給了神棍。

葉治拔開塞子,將水囊湊到了金兀朮的嘴邊,金兀朮猶豫了一會兒,慢慢地張開了乾裂的嘴巴。

兩口清水入喉,金兀朮的臉上竟浮起了一絲紅暈,乾涸如枯井的眼裡也恢複了一絲光亮。

“雖然你我立場不同,我也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不過,你是個可敬的對手。”神棍頓了頓,歎道:“你也是個英雄。”

金兀朮眼中光芒大盛,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盯著這個親手將他推向失敗和死亡深淵的男人,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

“咯咯…咳……”

金兀朮終於艱難地發出了最後的聲音,“…你,你也是個…很…很不錯的…對手……”

葉治點了點頭,身死道消、人死債了,此時他心中的恨意已隨著金兀朮流逝的生命而逐漸飄散。

“你還有什麼心願?”

金兀朮將目光重新投向了湛藍的天空,那片屬於蒼鷹的世界,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用儘最後的力氣道:“把,把我埋在……埋…在我……父親…身……邊…………”

葉治看著金兀朮逐漸灰暗的眼睛,點了點頭,承諾道:“你安心走吧,我會的。”

淡淡的笑意凝固在了金兀朮的臉上。

這個縱橫馳騁天下二十載,如蒼鷹一樣的男人,帶著不甘、遺憾,也帶著尊嚴,還有最後一絲慰藉走了,消失在了那片清澈無比的天空……

……

經過仔細盤查,最後確認,包括金熙宗在內的幾條大魚溜了。

雖然有些遺憾,但此次突襲會寧府卻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叱吒風雲三十載的大金國實際上已滅亡,這大大高於神棍的預期。

除了讓皇帝幾個給溜了,在會寧府中俘虜了一大批金國的宗室貴族,包括金熙宗的皇後裴滿氏和裴滿氏的父親太尉忽達等一乾要員,這也算是意外之喜。

除此之外,還在會寧府解救出一大批靖康間被擄至北國的趙氏宗親臣子,特彆是在皇宮中尋獲被金熙宗納入後宮的徽宗之女華福帝姬趙賽月、寧福帝姬趙串珠、令福帝姬趙金印以及宗姬趙飛燕、趙玉嬙等人。

最讓葉治等人意外的是,在會寧城內還尋獲了曾經主宰過中原帝國的末代皇帝——宋欽宗趙桓,這個剛被捧上神壇又瞬間被踩入泥潭的悲情男人。

徽宗欽宗父子被擄至上京後,金太宗封老爸昏德公,兒子為昏德侯,極儘侮辱之能事。

天會八年(1130年)七月,吳乞買又將這對父子遷往北國邊陲小鎮五國城,讓他們住在地窖裡,號稱“坐井觀天”。

天會十三年(1135年)四月,徽宗趙佶在五國城受折磨病死。

皇統元年(1141年),宋金紹興和議達成,金熙宗才取消侮辱性封號,改封趙桓為天水郡公。

紹興十二年(1142年),趙構之母韋氏與徽宗梓宮被放還南歸,臨行前趙桓跪求韋氏帶信給趙構,求他這位同父異母弟將其贖回,說隻為太乙觀主足矣,他不敢望。

韋氏歸後,渺無音信,趙桓一直留在了五國城。直到去年,金熙宗纔將趙桓從五國城遷回上京居住。

古代最悲劇的皇帝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神棍也忍不住多打量了趙桓幾眼。

北國磨難煎熬近二十載,這個年近五旬的男人,臉上刻滿了風霜雪雨,眼睛裡是深深的疲倦,還一股看透生死冷暖的淡漠。

“趙先生,請坐。”神棍笑眯眯地請了請。

趙桓微微一愕,旋即拱拱手,不徐不疾地坐了下來。

麵對趙桓,神棍突然覺得不知該說些什麼,或者說從何說起。

要客套地問問“你好嗎”,人家明顯很不好;要問“吃了嗎”,明顯還冇到飯點。

所以當下氣氛些微有點尷尬,讓一貫能言善辯的神棍覺得有點捉急。

“不知相公尊姓大名?”

倒是趙桓先開了口,他對眼前這個英姿勃發、帥氣逼人,又大度內斂的年輕人充滿了好奇。

這個人和自己登基時一般大吧,如此年紀怎麼就能把如狼似虎的大金國給平了?

“嗬嗬,趙先生客氣了。”神棍一臉人畜無害,笑眯眯地回答道:“我叫葉治,樹葉的葉,治國的治。”

“葉相公真是英雄了得。”

趙桓由衷地歎道:“這般年紀就立下足以光耀千秋的豐功偉業。看來九皇弟真的比我強多了,忍辱負重,勵精圖治,二十年不到,就殄滅強敵,一雪國恥。”

嗬嗬,你說趙構啊,忍辱是挺忍辱的。

葉治聽著,笑了笑,冇搭腔。

趙桓像是如釋重負一般,感歎道:“九皇弟能得你這樣的英偉人物輔佐,我大宋中興在望,嗬嗬,我也放心了。”

趙桓光顧著自己說話,突然發現葉治都冇吭聲,不由有點尷尬地笑了笑,問道:“九皇弟還好吧?”

見趙桓問起了趙構,葉治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乾笑了兩聲,應道:“嗬嗬,他應該挺好的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趙桓聽得一愣,眼中是滿滿的不解和疑問。

自己老大好不好,做小弟的不知道?

居然還稱老大為“他”!

看著這個葉治也不像是個冇規矩的人啊。

神棍讀懂了趙桓眼中的含義,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其實,我和你九皇弟不是很熟。”

嗬嗬,不僅不熟,而且還有仇,意外吧,你那個九皇弟正忙著挖我牆角呢。

啥、啥、啥?

和九皇弟不是很熟?

幾個意思?

他不是九皇弟的手下?

趙桓錯愕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剛纔葉治明知道自己的身份,還為什麼稱他為“趙先生”,而且還一副雲淡風輕、不卑不亢的樣子,原來是這樣!

可是不合理啊,眼前這個葉治看著又不像是歪果仁,怎麼會不是趙家的手下呢?

難道?

趙桓的腦中突然劃過了一道驚雷,暗夜中顯映出四個讓人驚駭的大字:亂臣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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