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一葉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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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聖明。薛弼對葉治有授業之恩,二人師生情義深篤,讓薛弼去陳說,於情於理皆合宜。”

“正是如此。”趙鼎附和道:“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葉治年少失怙,其自幼從薛弼治學,定然視之如父,讓薛弼勸說葉治,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確實再合適不過了。”

“嗯,朕聽說薛弼在福州也乾得不錯。”

“是,薛弼確實是個乾才。”

張浚稟陳道:“福建土寇難平,福州大盜有號管天下、伍黑龍、滿山紅之屬,部屬甚眾,時福建路兵馬鈐轄李貴領兵討賊,亦為賊所擒。薛弼至福州後,以土兵對土寇,辟武翼郎周虎臣為本路將官、成忠郎陳敏為汀、漳巡檢,揀取二人家丁千人,日給錢米,責以捕賊,期於必滅。二人土兵,比之官軍,一可當十,自此歲費三萬六千緡,米九千石,而土寇遂平。”

“既然如此,那就除薛弼為禮部尚書,讓他去京兆走一遭。”

“陛下聖明。”

“還有一事,要辛苦趙相。”

趙鼎一聽趙構要給自己派任務,忙躬身應命道:“請陛下賜示。”

“葉治處有薛弼陳說,淵聖處,還要勞煩趙相去通問致意。”

“臣遵旨。”

趙構這樣安排也有他的道理,既然他真想把事情辦利索了,就不能出岔子。

讓趙鼎去見趙桓,把事情挑明瞭說,省卻了不必要的麻煩。最重要的是,省的讓彆人覺得趙構搞“曲線分國”這一手,是要借葉治的刀殺人。

趙構可不想背上兄弟鬩牆的罵名。

……

今天趙構隻留下趙鼎和張浚議事,把秦檜這個當朝宰相晾在了一邊,這是從來冇有過的事情,箇中味道有苦難言。

憂心忡忡地回到望仙橋,秦檜一頭鑽進了書房,秦熺看著老爹的臉色,坐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

“為父打算向陛下請辭。”

好半晌,秦檜終於開口,打破了讓人窒息的沉默。

這麼突兀的一句話,秦熺驚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父親,”秦熺強壓下內心的惶恐不安,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是為何?”

“今日下朝,陛下隻留下趙鼎和張浚議事,為父聖眷不再,與其罷職,不如主動請辭。”

“陛下不會如此無情吧。”

“嗬嗬,一葉知秋。”

秦檜苦笑道:“最是無情帝王家,建炎以來眾多宰執,能善終者又有幾人。兔死狗烹、鳥儘弓藏,自古已然,如今為父已是無用,為父要是戀棧不去,那就會被人嫌礙事,到時候什麼情分都會冇有了。”

秦熺內心苦澀,秦檜要是倒台,他們秦家恐怕就得夾起尾巴做人了。

彆的不說,單單是秦檜暗中對趙鼎使得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就夠他們秦家喝一壺。

秋後算賬的事,秦熺又不是冇見過。

唉,天要徹底變了。

凜冬將至,他們秦家能熬得過去嗎?

“熺兒,從今往後,咱們更要小心翼翼,切不能行差踏錯。”秦檜叮囑道:“好好管束下人,膽敢生事的,嚴懲不貸。”

“是,父親,孩兒知道怎麼做了。”

“唉,如今是多事之秋,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啊。”

“父親,如今趙鼎重新得勢,他會不會……”

“為父擔心的還不是趙鼎。”秦檜悠悠歎道:“唉,打蛇不死反被蛇咬。我們秦家最大的敵人是葉治,他一日不倒,我們秦家就無寧日。所有的事情,都因他而起。”

“妹妹她不是……”

秦熺話冇說透,意思卻很明白。

秦家把掌上明珠都獻出去了,葉治再冇人性,總不能睡了女兒,吃乾抹淨,翻臉就找老丈人算賬吧。

秦熺不提還好,一提到炘兒,秦檜腦子裡又浮現起睡夢中經常出現的那個俏皮可愛的小身影,還有那八個如同緊箍咒般的字。

秦檜眼神中流露出了濃濃的悲傷,他對秦熺揮了揮手,無力地說道:“你先出去吧,為父想靜一靜。”

……

“你們聽說了嗎。”

一聽向來很八卦的龍老三又忍不住要爆料,老高和老孟兩人不由豎起了耳朵,湊了過去。

龍老三扭頭看了周邊一眼,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告訴你們一個驚天的訊息,我聽說,秦相公要罷政了。”

“秦相公?”老孟一愣,“哪個秦相公?”

龍老三冇好氣地白了一眼老高,把聲音壓得更低,“還有哪個秦相公,秦檜。”

“啊!”

老孟低呼了一聲,驚道:“龍兄,這話可不能亂說,小心禍從口出,皇城司的人可狠著哩。”

“哼!”

龍老三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低聲道:“現在皇城司可不會來管這些事了。”

“龍兄,你這訊息是從哪裡來的?”

“老高,你彆管我從哪裡聽說的,反正這事錯不了。”龍老三篤定地說道:“秦家很快就要失勢了。”

“這怎麼可能。”老高一臉懷疑,“秦相公身居宰執之位都快十年了,聖眷日隆,怎麼可能會失勢呢,龍兄,你這個玩笑開的大了點吧。”

“我開玩笑?哼,你們還彆不信。”龍老三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老高和老孟,“我問你們秦相公是怎麼上位的?”

“這…”龍老三一下子把老高和老孟給問住了。

“說不出來了吧。”

龍老三丟了一個冇見識的白眼,“秦相公之所以聖眷日隆,是因為議和之功。當年官家一心議和,這纔對秦相公委以重任。議和功成,兩國息兵止戈,太後也得以回國。秦相公因議和斡旋甚力,官家才寵任如此。”

老高和老孟不由點起了頭。

“可現在金國都滅了,秦相公的位子還能坐的久嗎,我聽說,秦相公和四太子金兀朮關係匪淺。現在靠山冇了,樹倒猢猻散的道理,明白了吧。”

老高和老孟聽得麵麵相覷,要真是這樣的話,秦檜倒台還真不稀奇。

“如今趙鼎趙相公回朝,再加上張都督,這兩人都是主戰的,素來和秦相公不對付。當初,秦相公可是踩著趙相公上去的,你們自己想想其中的奧妙吧。”

“還有。”

龍老三冇把料爆完,就覺得堵得慌,“我聽說,前幾日朝會後,官家隻留下趙相公和張相公獨對,而撇開了秦相公,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不得不說龍老三訊息確實靈通,這種事情都能知道。而且分析能力也絲毫不差,有板有眼、有理有據,幾件事情被他前後一串,還真是**不離十。

“呀,老龍、老高、老孟,今日這麼早啊。”

“哎呀呀,是陳掌櫃啊。”

看到是陳有貴,龍老三幾個堆起了笑容,招呼道:“今日無事,所以早些來坐坐,今日倒是難得看到陳掌櫃啊。”

“嗬嗬,我是勞碌命,一刻不得閒啊。”陳有貴笑道:“要是有您幾位這麼愜意就好了,唉,命苦哦。”

“陳掌櫃是貴人,肯定比我們這些遊手好閒的事忙。”龍老三笑道:“我們要有陳掌櫃這麼大的家業,再忙也樂意。”

“哈哈,”陳有貴扶著大肚腩,笑道:“老龍啊,你又取笑我,我有什麼大家業,還不是承蒙你們關照,混口飯吃罷了。”

陳有貴轉過身,對身後的小廝吩咐道:“去,再來三壺酒,再加幾個菜。”

“老龍、老羅、老孟,今天吃好喝好,賬記我頭上。”

“哈哈,陳掌櫃,這怎麼好意思啊。”

“哎,都是自己人,客氣就見外了。”

“哈哈,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這樣纔好。”陳有貴笑道:“你門彆嫌我招呼不周就成。”

“哈哈,老陳,你哪裡的話,是我們不好意思了。”

“嗬嗬,今日難得遇見,來,我借花獻佛,敬你們三位一杯。”

“哎呀呀,對對,老陳,快請坐,一起喝兩杯。”

龍老三十分客氣地將陳有貴拉入了席,斟上了酒,熱情地招呼道:“來來來,老陳,大家一起喝一杯。”

“好,乾了。”

陳有貴爽利地很,呲溜地一杯酒下肚,問道:“最近有啥新鮮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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