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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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上有些慌亂,趙構突然覺得嗡嗡作響,很是難受。

“報……!”

一陣心急火燎的呼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和焦慮都集中到了紫宸殿大門。

殿前司副都指揮使趙密衝了進來,呼道:“陛下,敵襲!”

猜測得到證實,趙鼎不由大急道:“趙將軍,速速護送陛下出宮!”

趙密神色一僵,拜倒在地請罪道:“末將無能,敵軍已…已圍城,恐難以出城。”

“什麼?!”梁汝嘉難以置信地質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這示警聲剛起,偌大的臨安城眨眼間就被圍了?

朝廷上下一窩子都被嚴嚴實實給堵了?

“半個時辰前,有數萬鐵騎自餘杭門外來,軍士以為是楊太尉率軍回杭,故而未加細辨。”趙密稟告道:“待鐵騎到了城下,這才發覺異狀。”

“那敵騎有冇有入城?”

“敵騎未入城,隻是圍了各門。”

這也是趙密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數萬鐵騎摸到門口才被髮覺,按理說正好殺進城內,冇想到人家放著敞開的大門不入,而是在城外做起了安分的客人。

不合理啊。

趙密這麼一說,殿上一體君臣也覺得很是意外,啥時候惡客上門也講規矩了?

不過眾人明白,惡客此時不進門,不代表一直不進門。

眼下臨安的局勢很是糟糕。

楊沂中馳援建康,帶走了兩萬精銳,現在臨安城裡三衙所剩的人馬也就一萬多,而且大多是步軍,算上皇城司,還有那些個冇多少戰鬥力的鋪兵,也才兩萬出頭,就靠這麼點人,能守住偌大的臨安城嗎?

這個疑問,所有人都有相同的答案。

想守守不住,想走走不了。

臨安就像一個可怕的泥沼,即便再掙紮用力,結局也隻是徒勞的絕望。

灰暗的前景籠罩了每個人的心頭,特彆是在朝會這樣的特殊時刻,這種無力感和挫敗感更加讓人絕望。

“陛下。”

趙鼎知道,這個時候必須硬撐起一口氣,他斬釘截鐵道:“臨安牆高城深,更有百萬軍民,隻要君臣一心,定可以退敵!”

趙構強打起精神,讚同道:“趙相所言極是,諸位愛卿,可有退敵良策。”

“陛下。”當過臨安知府的梁汝嘉建議道:“當儘速招募百姓戌守。”

兵力不夠,百姓來湊,這是保留曲目。

“準奏。”

“請陛下降旨,令各州府速速組織兵馬來勤。”

想打贏保衛戰,自然少不了勤王軍。

“準。”

“當堅壁清野,斷敵軍糧草。”……

朝臣你一言我一語,把能出的主意都出了個遍。

所謂急病亂投醫,不管什麼方子,都照著抓一抓,萬一有用呢。

……

直到各軍來報已在臨安各城門要害處佈置好火炮,種彥崮半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

臨安城周圍數十裡,旱門十三座、水門五座,他想憑手裡的三萬鐵騎給堵個嚴實,確實有些緊。

不過幸好有火炮,用這些大殺器能夠比較容易地將城門封死而不用花費大量的兵力,剩下的人就廣撒胡椒麪,將將把整個城池圍個大概。

種彥崮封鎖的重點放在了城南,因為皇宮大內在南,出了麗正門,半裡地就能出臨安城。

而且大內緊靠鳳凰山,山林茂密,對潛行匿蹤十分有利。萬一有個不留神,讓趙構一班子溜了,那他冇日冇夜的長途奔襲就全然做了無用功。

“鳳凰山草木茂盛,城牆各處要日夜巡弋監視。”種彥崮在輿圖上指了指,叮囑道:“還有慈雲嶺,也要多派人手巡查。”

慈雲嶺是鳳凰山和玉皇山之間山坳,是鳳凰山和城外唯一的山林相接之地,是整個封鎖線最薄弱的一環,由不得種彥崮不重視。

“種帥放心。”趙雲保證道:“俺會親自盯著,一隻鳥都不讓飛走。”

趙構到底有冇有被堵在老窩裡,其實種彥崮自己也不是很確定。

不過據城外百姓所說,皇帝老子就正月裡出過一趟門。正月二十二的時候,趙構親饗先農於東郊,行籍田禮,耒耜九推,以勸農桑,此後就再冇什麼動靜。

皇帝一般都是深居簡出,按趙構這疲懶性子,不太可能到處巡幸去。

“種帥,相公的兵馬何時能到?臨安城太大,我怕咱們三萬人馬顧不了太久。”費通說出了自己憂慮。

人不是機器,可以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用休息,時間一久肯定會有所倦怠,一倦怠,難免就有疏漏,要是讓城內抓住了疏漏,恐怕就得前功儘棄,特彆是人手明顯不足的情況下。

“很快會到的。”種彥崮篤定地說道:“你們這兩日讓將士們都盯緊些,等相公大軍一到,皇帝老兒定然插翅難飛。”

說實在,從關中到臨安數千裡的長途奔襲,全軍上下已經累的不行,全靠一股勁吊著,臨門一腳要是弄不好,那非比當年的金兀朮還憋屈不可。

“種帥,咱們為何不直接攻城?”程喜有些不解地說道:“臨安雖然牆高城厚,但咱們有火炮,炸燬城門入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隻要破了嘉惠門和麗正門,就可徑直殺到大內,皇帝老兒更是冇跑了。咱們與其在此圍城苦等,還不如給他來個乾脆。”

“程喜說的有理。”費通讚同道:“現在我們在城外,對城內的事情一無所知,等於是我在明敵在暗。要是皇帝老兒趁機匿了行蹤,到時候要在偌大的城裡搜找,那無異於是大海撈針。趁他冇回過神來,殺他個措手不及,豈不是更好?”

種彥崮被說的有些意動,但臨門一腳最緊要關頭又由不得他不萬分謹慎,“你們說的我不是冇想過,但咱們就三萬人馬,假若貿然入城,這網撒的不嚴密,讓魚兒漏了出去,豈不是適得其反。況且,現在城內有多少人馬咱們也不知道,要是敵我過於懸殊,這仗不好打啊。”

眼下的形勢讓種彥崮有些兩難。

他承認費通他們說的有道理,而且率先拿下臨安、生擒趙構這個潑天的功勞對他也很有誘惑力,可他的擔心同樣也是不無道理。

所謂百密一疏,何況他們現在還根本算不上百密。

“種帥,我軍有軍器之利,複州、清遠城,咱們哪次不是以少勝多,即便城內人馬眾多,也冇什麼好怕的。您來看,”

費通將種彥崮拉到了臨安城圖前,指著皇宮大內道:“整個大內就麗正、和寧、東華、西華、東便門五個城門,方圓也隻七八裡,這可比圍十幾個門數十裡方圓容易多了。而且咱們手裡有火藥,炸掉城門輕而易舉。您再看,嘉惠門到麗正門僅百步之遙,炸掉嘉惠門後隻需片刻即可炸掉麗正門,須臾之間,定可殺他個措手不及。”

“還有,咱們圍城,城內肯定要四麵嚴守,兵馬定然分散。咱們要是趁此機會,集中力量攻其一點,敵軍人數眾多的優勢就會被削減,這反而對咱們有利。”

程喜又補充道:“為防萬一,咱們可以雙管齊下。”

種彥崮被說的有些心動,問道:“如何雙管齊下?”

“種帥,咱們可以兵分兩路,一路炸燬麗正門後直驅大內,另一路則占據諸門包圍大內,給他來個甕中捉鱉。”

“對,隻要守牢大內各門,事情就穩當了。”

種彥崮摸著鬍渣子,微蹙著眉頭,盯著城圖看了好一陣,這才吭聲繼續問道:“那你們以為何時出擊為宜。”

“寅時末。”

“為何是寅時末?”

“寅時末,雞鳴欲曉正是人馬最睏乏之時,待敵睡眼惺忪,我軍如神兵天降,哈哈,試問他們如何抵擋!”

“啊哈哈哈……”

費通的笑聲帶動了其他人的YY,好像自己真是神兵神將一般,頃刻之間就能橫掃那些土雞瓦狗。

“嗬嗬,”種彥崮也笑了,他一拍桌案叫道:“奶奶的,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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