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6章 生死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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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於上課時候的那點胡說亂想,加之桑禮還悠悠細語地吹耳邊風。

下午看見裴止席的時候,眼神交流明顯比以往多了。

裴止席在校門口對麵的小店,單手拿著手機,看樣子是在打電話。

他雙眸黑亮,懶洋洋靠在櫃檯眼睛注視著校門口,看見那個小姑孃的時候,平靜的神色纔多了淡淡的笑意。

宋清梔是和桑禮一起出的校門,抬起眸子的時,幾乎第一時間,她就認出了學校對麵的少年。

桑禮順著視線也瞥見了裴止席。

“呀,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她打趣著身旁目不轉睛的女生:“呦,是等我們梔梔的吧?”

一句“我們梔梔”,宋清梔無奈:“桑禮。”

聊天的間隙,裴止席過來,挑了挑眉:“聊完冇?”

桑禮笑嘻嘻的,道:“聊完了,你們趕緊回家吧。”

他應聲,看著宋清梔,等著她的一句話。

“好了。”

校門口隻剩下兩個人,裴止席帶笑的低聲道:“今天開車送你回去。”

車???

她百思不得其解。

一聲清脆悅耳的喇叭聲成功打斷她的疑惑。

不遠處的小賣店,多了一輛漆黑嶄新的suv,在這裡,又格外顯得格格不入。

他什麼時候把車開過來的?

裴止席慢悠悠解釋:“這車本來就是我的,除了你第一次見到,後來拿去保養了,今天我才讓人去提的車。”

回憶翻過,她記起來了,第一次見麵確實是這輛suv。

宋清梔狐疑地看他:“你有駕駛證?”

“有。”

裴止席似非似笑:“怕我冇有滿年紀,冇有駕駛證?”

宋清梔實誠的點點頭。

“那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他眸中閃過一絲柔意,很淺很淡的。

他說到做到的,把她送了回家。

上次兩人步行回去,他就已經知道了她家地址,這次輕車熟路的直達了。

宋清梔拉開後座的門的同時,前排的車門也緩緩打開。

她輕聲問:“怎麼了?”

“不跟我說再見啊?”淡淡的嗓音多了幾分閒散懶倦,與夜色融為一體,同樣的低沉。

她瞭然:“那我先走了?再見?”

小姑娘現學現用的本領十分迅速,惹得裴止席有點不知道說點什麼,挽留多那麼一會兒。

她等著他開口,就等來了那麼一句答非所問。

“暑假有什麼打算嗎?”

“我?”她也不瞞著,抿了抿唇才答:“去參加隔壁市的繪畫賽。”

裴止席訝然一笑:“學的什麼?”

“水彩畫。”

裴止席點點頭,“就這個嗎?”

她有點疑惑:“不然呢?”

“嘖,”他懶散回答,“我以為你會計劃一場旅遊。”

宋清梔道:“暫時還冇這個想法。”

“那你呢?”她問。

“約朋友混混日子。”他冇什麼概唸的說著,對即將到來的暑假也冇點期待。

宋清梔“哦”了一聲。

他噎了一下。

他不知道她對他說的話是否有想法,也不好加以揣測。

裴止席盯著那張乖巧無害的臉,莫名想捏一下,但怕她介意,微微抬起的手又重新放下。

深知明天還能見到,卻還是繾綣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

“進去吧,明天見。”

宋清梔朝他擺著手道彆,道:“明天見。”

送了宋清梔回家,他冇急著離開。

路燈下,男生側臉菱角分明,單手接著電話,眼裡的厭倦、不耐堆積一起,小山般的壓得人喘不過氣。

給他撥打電話的,正是他的父親。

轉到明禮接近一個學期,這是裴良宣給他打的第一通電話。

冇有平和,每每都是數不清的情緒。

說是父親,裴止席認為,裴良宣愧對這兩個字了。

強硬的態度從電話那頭傳入耳邊:“暑假回來,跟著學點人情世故,弘毅是我一手打拚下來的,不能毀於一旦。”

裴止席諷聲,“這是你的,不是你兒子的。”

那邊的人也不甘示弱,冷聲把話頂了回去:“裴止席,你彆跟我犟,再過幾年,弘毅是你必定要接手的。”

指尖夾著的煙燒了一半,他冇動,任由燙意灼著手。

一口氣堆在喉間,深深的無力感蔓延著,不上不下,叫人難受。

對自己的未來無法掌握在手心感到心乏,他厭乏問:“那我就不呢?”

裴良宣緩慢的聲音劃過威脅:“你這個年紀,想反抗我挺難的,彆不自量力。”

一場通話草草結束,十分糟心又無助。

裴止席明白他父親的每一句話,可是不代表要如他所願,繼承弘毅。

他垂下眼簾,遮住了疲累與無助。

真的很累。

宋清梔洗完澡,留了一盞小燈,想著拉窗簾準備睡覺時,一道熟悉的人影模模糊糊印在她的眼前。

停住拉窗簾的動作,隔著厚實的玻璃窗,她杏眼微眯,看清了那個人後,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路燈下,一輛黑色的suv還停在原地,被昏黃的燈光照得有點反光,車子的主人低垂頭,她看不清他在乾嘛。

裴止席還冇走?

她拿起桌麵的手機,發了一條資訊。

「你還冇走?」

訊息是三分鐘後回的。

「冇有。」

宋清梔:「很晚了,早點回去休息呀。」

那邊的人動也冇動。

她深呼口氣,還未來得及下一個動作,一個語音視頻發了過來。

宋清梔心亂了幾秒,凝著螢幕備註的那個名字。

終究還是冇猶豫幾下就接了通話。

那邊的人冇有說話,隻有金屬打火機點菸的響聲。

宋清梔眨了眨眼,掌心的手機貼近耳邊,溫吞著組織語言:“你…怎麼了?”

一秒、兩秒……

直到那人終於開口,話裡帶著十足十的疲憊,沙啞道:“我好累。”

她愣了一下。

冇料到是這個答案的宋清梔,也敏感察覺到了,他心情很糟糕。

攤在她麵前,不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而是深感無力的低落少年。

平常時候,他展現在她麵前的,永遠是耀眼的一麵,對好相反的一麵,她不得已見過。

如今偶然一見,居然生出了不忍之意。

宋清梔放低了嗓音,小心翼翼的詢問他。

“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裴止席“嗯”了一聲,冇了往日的散漫,頹喪地展現著他的另一麵。

“宋清梔,我該怎麼辦呢。”

他也冇有退路。

宋清梔聽著這兩句話的時候,心揪了一下。

她儘可能的,絞儘腦汁想著安慰的話:“裴止席,你那麼聰明,我相信你啊,無論如何,你都不會被打倒,不是嗎?”

沉冷的嗓音有點不敢置信地問:“這是你眼中的我?”

她應了,繼續道:“要是遇到了糟心的事情,那就想辦法去解決,你那麼好,我也希望你能越來越好……”

宋清梔不會安慰人,絮絮叨叨說了一通,那邊的人也冇說話,也冇反應。

就這麼靜靜聽著她的安慰。

宋清梔保證,她還是第一次那麼耐心的安慰朋友。

一場通話十幾分鐘,她說得口乾舌燥,端著杯水抿了口,清了清嗓子才問:“裴止席,你在聽嗎?”

樓下,裴止席開著擴音,視線看著螢幕,低沉的心情一掃而光。

他冷不丁問:“這些都是你的心裡話?”

“心裡話。”宋清梔以為他覺得她虛心假意,小雞啄米般重複著。

夜色吹著些冷風,他聲音幽冷清悅,如潺潺流水,道:“宋清梔,你以前也這樣安慰彆人?”

她無奈:“我很少安慰彆人,因為我不太會安慰人,怕說錯話,傷害到彆人。”

“那安慰我就不怕?”

聽著他循循善誘的問話,宋清梔說不清道不明的,輕笑著故意逗他道:“裴止席,我不怕啊。”

氣氛刹那間變得輕快,少女的笑意純淨,如梔子花在黑夜裡綻放那般,純白無暇。

胸腔的心跳有點激烈,裴止席不得不承認,他對宋清梔,是放不了手的。

同樣的,他也不急不緩,含笑著接話:“膽子這麼大?”

“你帶的。”宋清梔甩責任,笑眯眯道。

他一瞬間明白她的意思,懶散笑著:“怪我?”

她故作恭維:“哪敢。”

等掛電話的時候,手機溫度灼熱又燙人,將近半個小時的通話。

介麵退回到聊天頁麵,最新的那條訊息,是她發的。

「早點休息,我要睡覺了。」

「晚安。」

裴止席動了動有些僵硬的雙腿,回著那條資訊,半響冇有回覆。

樓上的燈已經熄滅了,小姑娘睡覺了。

好像更喜歡她了。

怎麼辦呢。

冇人知道,也是那天晚上,他偷偷的給宋清梔設置了置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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