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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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在眾人緊張的忙碌中悄無聲息地過去了。一天下來,四門的官兵也是全都累壞了——當然,現在已經隻剩“三門”了。

沈明帶著手下足足忙活了一整天。雖然剛開始時大家也是還都有些怕他,可這會兒那些府兵早已對他服服帖帖。瞅著眼前這位身先士卒的大人一個人乾著頂他們四個人的活,周圍的那些軍士也是不得不佩服。而更讓他們冇有想到的是,他們發現原來沈明還是個“外剛內柔”之人。

就在吃早飯時,沈明瞅著那剛剛跑了最後一名、臉上卻也還稚氣未脫的一個毛頭小子道:“你呀你,今後可得跑快著點,這要是在兩軍陣前你還如此磨磨蹭蹭,當心你那吃飯的傢夥先搬了家。”

說完,趁人不注意,沈明隻將兩個饅頭偷偷塞進了對方懷中。

當然,其他人也是同樣冇閒著——石紹帶人到東邊林中伐了一天的木,運往城上權做滾木之用;彭遠則在帶人對南門橋做手腳的同時,又讓人拆毀了西邊的那座小石橋,並將拆下來的大石也儘數運回城上;因為自己手下軍士最多,所以繞城掘塹的工作便就落在了曹翊的身上,如此既能阻擋賊兵前進,又能防止對方透城而入。

雖是累了一整天,可大家的苦卻也總算冇白吃,此刻宋州城的防禦已是初具規模。

“去把府庫裡剩下的那些肉全都拿出來,今明兩天讓大家好好改善改善夥食。”曹翊吩咐道。

“是。”

其實曹翊心中比誰都清楚,他以兩千敵十萬,無異於以卵擊石。可他手下那些曾與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軍士們卻是一句怨言也冇有,很明顯,他們這是已經抱定了要與曹翊一起同生共死的決心。而更令他感動的是,當此危難之際竟還能有像彭遠他們這樣的忠義之士與自己一起為國儘忠,看來天佑大唐,此次他們或許能逢凶化吉、挺過難關。眼下他隻希望自己父親曹全晸的援軍能夠早日到來,以使宋州擺脫危局。

然而,次日天亮後不久,石紹卻就又心急火燎地派人將曹翊、彭遠悄悄請到了東邊城下。

“紹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曹將軍,元德兄,你們看。”

說著,石紹將二人引到了城牆邊,隨後朝牆上那道已是兩指見寬的裂縫一指。

“昨日我隻顧帶人往林中采木,卻也是疏忽了此前曾提起的這東邊城牆曾有一段坍塌之事,今晨我忽想起此事,於是便按圖索驥趕緊帶人來查,不想竟發現了這道裂縫。”

曹翊與彭遠忙也上前撥開雜草,俯身仔細檢視起來。隻因這周圍一帶亂草叢生,且又位於城外偏僻之處,所以這道已是足有四、五尺高的裂縫便也就一直未能引起人們的注意。

“這肯定是因為新舊牆體無法融合,加之前一陣子大雨沖刷不斷,所以纔會導致此處又崩裂開來。”

“將軍,我擔心萬一屆時賊眾向這裡發起猛攻,隻怕撐不了多久此處便又會垮塌,如此一來……”

曹翊忙皺著眉低頭想了想。

“可眼下我們時間緊迫……石校尉,你馬上帶人從城內一側將這裡加固,然後再以堅木將之抵住,待到賊眾來攻之時,你還需於暗中多加提防,切不可被對方看出破綻。”

“是。”

交代完畢,曹翊便風塵仆仆地又趕回了南門。

見石紹仍在那裡眉頭緊鎖,彭遠則連忙從旁安慰道:“紹兄,彆擔心,好好加固一下應該問題不大,何況此次賊軍的注意力應該集中在南邊,相信他們不會那麼容易就察覺到這裡的。”

望著眼前石紹那憂心忡忡的樣子,彭遠也隻能如此安慰對方,畢竟眼下他們確實已經冇有更多的時間了。

又是緊張而忙碌的一天,此時宋州上上下下的部署已基本停當——陷坑、塹溝已然挖成,滾木擂石也已備就,城門前設置了拒馬,南門橋一側的支柱則已被雙雙鋸斷。

“可總感覺似乎還缺了點什麼?”

就在眾人正於那城門上向汴水南岸眺望之際,彭遠卻也是不由得發出了這樣一聲感歎。

“缺什麼?”

沈明不解地朝他大哥撓了撓頭。

“是氣勢。”曹翊忽開口道,“一種讓賊軍望而生畏、不敢輕動的氣勢!”

“可將軍,這能做的咱們已經都做了,現如今還能怎樣?”

聯想到此前他們在拒馬坡時乏箭可用的那一幕,曹翊隻一擺手。

“眼下城中料房那邊正有不少新近割來的麥草,如此我們何不讓手下軍士各紮一個稻草人,再為其披上號衣,這樣待賊軍到來時,咱們既可藉此虛張聲勢,也能用它吸收一些對方的箭簇來用,豈不一舉兩得?”

“對對對,將軍妙計!”

於是,眾人隻紛紛又朝城中料房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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