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絕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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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墨從來都冇有像今天這麽神經質過。

其實之前他也不怎麽正常,隻是今天他特別不正常,今天他有史以來第一次曠課,第一次在10點之後起床,起床後、洗漱完就坐在椅子上發呆,發呆也就算了,他一邊兒發呆一邊兒口中唸唸有詞,什麽‘這樣不行’‘要不這樣吧’‘這樣或許可行’.......一句又一句的,除了莫友來之外,其他的兩個室友在觀察了兩個小時後終於得出了‘這貨瘋了’‘要不送他去精神病院吧’的結論。

當然他們是開玩笑的,說的就好像他們有誰正常一樣。

莫友來直到伍墨想乾什麽,他並不支援這位朋友這麽做,擅自出校實在是太危險了,就算再厲害,一個人想要在偌大的城市裏對付可能是國際間諜的對手還是太難以想象了,他以為他是誰?詹姆斯邦德還是福爾摩斯?哦,這兩個人都是隻存在幻想中的人。

但是他知道自己勸不住他,伍墨這個人啊,從小到大都是靠著自己拿主意,他活到現在遇到過無數的困難,他還要同時承受來自社會和學校的雙重壓力,不像別人有父母照顧,因此他很自主也有些自負。

作為朋友,莫友來能幫他的就這麽多了,其實他做的已經超過了‘朋友’這個範疇了,對方可是間諜!一個不小心自己也要捲進去的,換句話說莫友來其實是拿自己這條命,拿自己的未來幫了他一把,伍墨自己也很清楚,所以那天之後他堅決不讓莫友來再幫他了,不行了,不可以了,趁著對方可能還冇有注意到,不能再拖累朋友了。

於是現在宿舍裏就剩他一個了。

下午一點四十五分,午休已過,現在他要開始行動了。

........

昨天晚上白荷很晚很晚纔回來,因為她大概能想到艾依夏氣急敗壞的樣子,一旦她回去,一場撕逼大戰在所難免,不過醫學上有一個說法,一個人的憤怒持續時間一般不會超過24小時,大部分人哪怕再憤怒隻要發一通脾氣再睡上一覺估計就忘得差不多了,當然也不能排除極少數特別小心眼兒的人.......就是那種發生一件小事能記一輩子的.......以白荷的性格恐怕不可能和這種人做朋友。

白荷經過了一個多月的觀察,非常以及極其確定,艾依夏是個很大氣的人.......所以她決定到淩晨再回去,等艾依夏睡了,然後到第二天再和她道歉,雖然難免要被收拾一頓,但應該不會被收拾的很慘......

但是萬萬冇想到啊.......

什麽仇什麽怨啊.......能讓您老等到淩晨兩點半啊.......

白荷心中唸叨著.......

當她打開門看到艾依夏還在椅子上坐著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要完了......

不過想象中的事情並冇有發生,回來後艾依夏隻是默默地對她說了一句,“回來啦?”

好像什麽事情都冇有發生過似的......

她隻看到了艾依夏的手上有一封信。

“好晚了,早些睡吧,我就當什麽事都冇發生過。”艾依夏見她不動,麵無表情地說了一遍。

“真的?”白荷驚喜道。

艾依夏點頭。

白荷猜想她並不是真的不放在心上,而是.......

那封信.......

“對不起啊......”最後她隻好重重的鞠躬道歉,艾依夏也冇理她。

白荷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樣的話.....豈不是......冇有辦法再相處下去了麽?

最後她什麽都冇做......什麽都冇說。

........

其實白荷低估了艾依夏,她確實是冇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甚至她想了半天也冇想出個好辦法收拾白荷,可笑的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惡毒的方法就是今晚不給她做飯,餓她一頓了。

還真能打她嘛?那不是一拳下去就給打死了.......吵架就更不行了,她活這麽大還冇跟別人吵過架,而且她見過別人吵架的樣子,很難看,非常不體麵,她不想那樣。

她之所以心事重重,是因為這封信。

晚上收到的,本來她都要睡了,結果一封信從門欄裏塞了進來。

這年頭誰還會用手寫的信來給人傳遞資訊啊,這麽原始的方法早就該淘汰了纔是。

然後她打開信一看,上麵用很漂亮很有力道的字體寫著‘蕭荷敬起’。

.......

知道‘蕭荷’這兩個字的,且知道她現在住在這裏的人中,隻有一個。

伍墨。

已經,一個多月冇見麵了吧,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學字,實在是冇有時間,這段時間裏在遊戲中也冇見過他,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

也許是忙著考試也說不定,他應該很忙。

看信之前她是這麽想的。

看完信後.......

“.......不讓人省心的傢夥,還真是會惹麻煩......”她重重的一歎氣。

這可真是:人在宿舍躺,鍋從天上來!得虧著伍墨冇聽到艾依夏這句話,不然非得氣瘋不可,這是他想要惹麻煩麽?這明擺著是麻煩來找他的好不好?鬼知道那個卡米爾給他這玩意兒是幾個意思?這能怪他麽?

這封信一共有10張,第一張詳細的寫了他近來遭遇的所有的事情。

其實艾依夏隻認真看了最後兩行話。

第一句:“如果你不害怕,願意幫助我的話,就繼續看下去,給我回一封信。”

第二句:“我不想連累朋友,如果你覺得麻煩,我會另想辦法。”

艾依夏直接翻開了第二頁。

巧了,現在她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怕死且最不怕麻煩的人。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這麽認真的看別人寫東西。

她越是往後看,心中就越是驚歎。

後麵九張是伍墨所訂製的詳細的計劃,主要是他們兩個人如何碰麵,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問題,他寫了整整九張解決方法。

她從晚上八點開始看到淩晨兩點,把每一個字都背了下來,記得爛熟於心。

一直到兩點她纔等到白荷回來,她已經寫好了回信,隻有一個字。

“好。”

這封信於今天上午十一點送到了伍墨的宿舍,郵政局現在的服務可真是周到,估計是冇幾個人寫信,所以該局纔有足夠的人手提供這種上門服務。

伍墨想了一早上一中午,才把這個事情想的滴水不漏。

他選擇使用信件來傳遞資訊,是因為他已經不相信電子資訊了,在不知道對手是誰的時候一定要把‘假想敵’當做‘神’一樣對待,現在他的電子資訊一定已經被監控了,相比下手寫的信件就要安全些,他不知道郵政局裏有冇有對方的人,但可能性極小,而且這種國家機構應該不會發生這種紕漏。

世上冇有絕對不可能的事情,要說絕對不被髮現那是騙小孩兒的,他能做的就是讓被髮現的機率儘量低。

事實上他也確實做到了,這些間諜目前還冇那個本事在郵政局作梗。

他看了這封信,終於輕鬆了些。

這種時候有個能豁出去來幫自己的人可不容易。

他看了看手錶,一點四十九分二十三秒,他要在一點五十的時候走出學校大門,一秒鍾都不能耽誤。

........

“你說什麽?!他出校了!”

嘩啦一聲,走在去教室路上,尹飾白的書掉了一地,幸好她今天走的有點晚,周圍冇什麽人,不然現在她這麽驚訝肯定會引來很多人的目光。

“是,小姐,按照你的指示,我們在校門口的出租車司機裏安排了人,親眼看見他走出去了。”手機那邊說道。

“.........”

“小姐?小姐?”

完了.......完了.......怎麽會這樣.......

她之前做過詳細的計劃,打算想辦法毀掉學校裏的那台計算機,這個計劃是建立在伍墨不會出校的基礎上的。

可他居然走了!他真的敢出去!

這是什麽人啊,他明明知道自己被監視了,那就應該清楚,現在他離開學校有多危險纔對,可是......他怎麽會這樣?傻了麽?

然後她就明白過來了......

他不是傻.......他是.......要玩兒命啊!

尹飾白全身發冷,輕輕地顫抖著。

她最怕的是什麽?是不要命的人。

尹飾白害怕,就是因為現在她碰上了個不怕死的.......然後......現在這個不怕死的很可能把她也給弄死。

國家安全域性......國安局......對,一旦伍墨把這個東西送到國安局的話.......那她和她全家人的下場......

“小姐?怎麽了?”那人有些擔心的問道,尹飾白在家裏的身份地位非常高,她甚至能調動家族80%的力量,如果她出了事.......自己可擔待不起。

“我冇事......興姨......我想請你幫我一件事。”

“小姐您說。”

“想辦法.......”她把聲音壓得很低,怕被人聽到,“殺了他。”

“小姐.......”那邊的興姨被嚇了一跳。

“我再說一遍,殺了他,動靜儘量小,證據儘量都抹除掉,就算被警方發現也不要緊,隻要能殺了他。”尹飾白重複了一遍。

尹飾白也不想殺人,但現在已經冇有別的方法了。

恐懼和求生欲壓倒了一切,尹飾白知道,伍墨敢在這個時候出校就說明這個人根本不可控製,換句話說就是他是個瘋子,誰都不知道他會做什麽,和這麽個人來輕的根本就冇有解脫的餘地。

既然講道理太麻煩,那還是火化他比較輕鬆。

“.......是,小姐。”興姨無奈的說道。

“等等.......”尹飾白突然說道。

“怎麽了,小姐?”

“先不急......先不急.......”

“???”

尹飾白冷靜了一瞬間.......

“興姨......先派人監視......”

“不動手了麽?”

“別......等其他人先動手。”

“小姐......我.....不明白。”

“興姨不用明白,照做就好。”尹飾白掛斷了電話。

因為她看到一個人朝她走過來了,不能再繼續說下去了。

“學姐好。”

是個很漂亮的女生,說話聲音很細,就像春季的綿綿細雨那樣。

“你是?!”尹飾白迅速擺出平淡的模樣,問道。

“啊,學姐,我姓陳,陳雨翊。”女生鞠了一躬,好像特別多禮,尹飾白差點以為她是個日本人。

“哦,有什麽事情麽?”尹飾白問道。

“嗯~~~那個....那個....我是來請學姐幫忙的,”陳雨翊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說,“院裏發了一份作業,讓我們做一個元素模型,可是高能粒子結構模型太複雜了,不知道該怎麽弄了,聽說學姐的計算機技術特別好,就來找您了。”

“嗬,聽說......聽誰說的啊?”尹飾白反問道。

這句反問非常的細心.......

“嗯~~~我聽舍友說的,她們說學校裏計算機係數學姐最厲害了。”陳雨翊立刻說道。

“哦,這樣啊.......”尹飾白稍微放心。

“那.......”

“行,我也冇什麽事做,幫幫你吧。”尹飾白看著這個姑娘挺順眼的,冇有拒絕。

“太好了。”陳雨翊笑道。

.........

“我隻能幫你這麽多咯,墨,你可千萬要小心呀。”陳雨翊默默地想到。

.........

伍墨離開學校,正好卡在一點五十分,他一出校冇有走兩步就有出租車的司機熱情地問他要去哪兒,他笑著擺了擺手拒絕了。

這放在平日裏最正常的舉動,在現在的他眼中已經變得有些詭異。

他拿出手機,把手機裏麵的手機卡給拔了出來,然後拿出了一張新的手機卡。

這是莫友來的。

他把手機卡插進去,這樣手機的信號源就變了,他打開叫車軟件,把位置定在離學校三公裏外的銀座,然後慢慢朝那邊走過去。

大概走了1.5公裏後,他打開了另一個叫車軟件,又叫了一輛車,定位在旁邊的工藝大學。

......

“興姨,這小子手機改了信號源了.......”

“什麽?!”

“他好像發現自己的手機被監控了.......”

“........”

可以啊......這個小子,有點厲害的,難怪小姐會這麽緊張。

“不要監控手機了,派人過去吧,記著,隻監視,先別動手,等命令。”

“是!”

小姐說讓她不要著急動手。

其實是有原因的。

這個學校裏,在監視著他的絕對不止尹飾白一個人。

.......也就是說,會緊張的人,絕不止她一個。

興姨從小看著小姐長大,小姐是什麽身份,她一清二楚.......

當然,她不會背叛小姐和老爺的。

.......

“他換了手機信號,那些人應該會派人來監視他.......”

艾依夏這麽想著。

在工藝大學的門口,艾依夏在那裏站著。

伍墨就在馬路對麵。

現在......她就是他的第二雙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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