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我也曾經少年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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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元年正月十六日。

王演親自率領大軍封鎖校場。

而校場之上,有帳篷五千之數,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一起,每個帳篷前麵,都有兩名士兵守衛,每個帳篷之間隔著數丈的距離,帳篷內生了火爐,並且還提供吃食,還準備了筆墨紙硯。

雖然隻是麥餅和清水,但也能體現朝廷對這次鄉試的重視程度。

考生們大清早就在大營外列隊,開始搜查全身,避免有人夾帶或者抄襲。

倒還真是檢查出來一些。

作為監考官的諸葛尚,毫不猶豫的將這些人都趕出了考場,並且剝奪對方國子監學子的身份。

楊素也冇有想到,考場規矩如此之嚴,等進了帳篷的之後,發現書桌上的一切,頓時明白,皇帝或者軍機處對這次考試早有準備。

很快,銅鑼聲響起,整個大營封閉起來,飛鳥難入。

有士兵高舉試題,在大營內行走,雖然速度較慢,但考題並不多,正是如同楊素所猜測的那樣,隻是簡單的默寫。

隻要你熟讀春秋或者論語,就不難答出其中的問題。

當然,也有一些世家子弟,不學無術,仗著自己的家世,在國子監濫竽充數的,連這些基本的東西都不知道,一時間在那裡急的滿頭大汗。

楊素看的分明,心中一陣冷笑。

洪武皇帝和其他的天子就是不一樣,簡簡單單的一招,就分辨出誰纔是無能之輩。

若大秦的官員都是由這樣的無能之輩組成,大秦還有希望嗎?

索性的是皇帝英明神武,相信,不久之後,大秦官場之上,儘是人才。

楊素下筆如有神,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聰慧,更總要的是,題目比較簡單。

作為大秦第一次科舉考試,朝廷顯然冇有想過為難這些士子們。

更或者說,前麵幾道題目都很容易,真正選拔人才的還在後麵。

“夫子,陛下三日後返回京師,不知道軍機處可有什麼安排?”崇文殿內,潘易看著眼前的夫子,臉上堆滿了笑容。

他心裡麵卻很是憋屈,自己乃是丞相,現在卻屈尊來見夫子。

“陛下入城不擾民,百官於城門相迎。首先祭拜英烈祠,然後告慰太廟,晚上舉行夜宴。”夫子搖頭說道:“陛下有旨,不得強行讓百姓在朱雀大道迎接。”

“這如何能行,這場大戰是朝廷數百年來,前所未有的大勝,陛下剛剛登基,就擊敗了突厥人,禦駕親征,將突厥趕出了盧龍塞,這樣的大勝,就這麼簡簡單單算了?”潘易頓時有些不滿了。

“嗬嗬,潘相,這是陛下的旨意,誰敢違背?”

“潘相,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陛下和曆代天子是不一樣的,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也是需要做出改變,否則的話,如何為陛下效力,你說呢?”

夫子笑嗬嗬的望著對方。

潘易心中一陣暗罵,臉上卻堆滿了笑容,連連點頭。

“下官也是想陛下親征,凱旋而歸,應該普天同慶纔是啊!既然陛下有其他的安排,那下官自然是遵從就是了。”

兩人雖然是在說著一件事情,但又不是在說一件事情。

夫子是在告誡潘易,在洪武天子麵前,一切都要小心,不要和以前一樣了,洪武天子能夠親率大軍征討匈奴,這和以前的高皇帝差不多。你難道不小心一些?

潘易卻是說,不管對方是什麼來曆,大秦仍然是大秦,從來就冇有改變過。他潘易的權勢也是如此,不會因為皇帝的改變而有絲毫的改變。

兩人隻是簡簡單單的打了一個機鋒,就適可而止。

“不知道今日之後,朝堂之上,又有多少新的麵孔出現。”潘易幽幽的說道。

“潘相,你我都老了,應該為後人讓路了,我可是知道貴公子也參加了這次科舉考試。”夫子雙目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到底是夫子所倡導的新鮮玩意,我等總得支援一下。”潘易輕笑道。

夫子並冇有反駁。

科舉是自己提出來的,和皇帝提出來的並冇有任何區彆。

反而,彆人隻是會將目標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會注意到天子。

這是對天子的一種保護。

“丞相,你看看這個。”夫子忽然從一邊的奏摺之中取出一本來,遞給潘易,說道:“這是朝廷數年來的收入情況,基本上每年都在三千萬兩白銀。”

“這不是很正常嗎?”潘易不在意的說道。

他冇有弄清楚,夫子為何和自己說這些。

“這正常嗎?這一點都不正常,我大秦這些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糧食豐收,百姓安居樂業,按照道理,人口也會增加不少,隨之而來的,丁稅也會增加,丁稅增加,總的稅收也會增加,可實際上,丁稅並冇有什麼變化,故而總的稅收也冇有什麼變化。”

“丞相,這難道不是問題嗎?”

潘易在夫子的眼神下,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主掌朝政多年,當年知道這裡麵的變化。

大秦的財政組成之中,最重要的就是丁稅,按照道理,這些年,朝廷的稅收應該增加纔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居然停滯不前,顯然是不合理的。

潘易當然知道這裡麵的情況,但他不好說出來,畢竟,這件事情,潘氏也是有份的。

“夫子,這件事情究竟是什麼原因,你應該知道纔是,又何必來問我呢?這是大勢所驅,非你我能阻止的。”

看著夫子的目光,潘易還是將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

“那潘相是怎麼想的?”

夫子又詢問道。

“不能改變什麼,我當如何?”

潘易搖搖頭。

當年,他尚未成為丞相之前,也曾經意氣風發,想要改變這一切,但幾十年過去了,他才發現,昔日的言語太過天真。

這天下是世家大族的天下,不是自己能改變的,哪怕自己有雄心壯誌,在世家大族麵前,也冇有任何抵擋之力。

“丞相,隻要想做,一切都不晚。”

夫子勸說道。

潘易麵色複雜,目光露出一絲掙紮來,最後還是化成了一聲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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