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689章 魏征開炮,下場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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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魏征帶著憤怒的咆哮,眾人倒是一點兒也不意外,無他,這就是魏征,那個瘋狂起來敢懟天懟地的魏征。

既然已經猜到了李二的意圖,但作為大唐良心的他又怎能無動於衷?

不管是他自身人設的需要,還是說對大唐的負責,這個時候,他都必須義無反顧地站出來。

而正準備起身的李二對於魏征的無禮,並不意外,甚至連憤怒都冇有,他很清楚,在魏征洞察這一切之後,必然會做些什麽。

隻是他也冇想到魏征的膽子如此大,當下也是冷著一張臉,低聲喝道:“放肆!堂堂禦史中丞,連基本的君臣之禮都不懂了?”

一時間整個朝堂都安靜了。

其實很多人都意識到了李二這麽做的目的,就好比長孫無忌,他這個老狐狸怎麽可能看不出李二的心思?

而權萬紀、鄭旭這些人難道就冇看出來麽?

當然不可能,隻是對於他們來說,這是好事兒,甚至是他們心心念唸的好事兒,隻有蜀王監國,他們才更有把握和那位去鬥。

所以說,對此,他們是樂見其成的。

“君臣之禮老臣自然懂。”魏征聞言,卻是絲毫不退讓,當即又捧著笏板義正言辭地說道,“但陛下可明白父子之情?昔年殿下就在此地,就在蜀王如今所在的位置控訴皇家無親情,陛下莫不是想讓殿下當年之言,一語成讖不成?”

“大膽!”魏征說完,李二徹底暴怒。

對於他來說,魏征無禮他不在乎,這老傢夥早年更無禮的事兒都乾過,他也習慣了,可說到李承乾當年的妄言,他卻是無法忍受了。

“來人,將這妄言賊子打入大牢!”

“陛下,不可!”聽到李二這話,孔穎達,蕭瑀等人紛紛站了出來為魏征求情。

“魏公雖然言語有失,但他也是心懷大唐,所以纔有這失言之舉,還請陛下三思。”蕭瑀連忙說道。

魏征卻是一個硬骨頭,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纔回過身對眾人拱手行禮,道:“魏某謝過諸位的關心,但魏某作為大唐官員,又是禦史言官,豈能冇有明辨是非之禮?”

說罷,他這才轉過身,對著李二躬身行禮,做完這一切,魏征起身,直接摘了自己的官帽,脫下了自己的官袍,當一襲白衣的魏征站在朝堂的時候,眾人都愣住了。

哪怕是李二也愣住了。

就在眾人愣神之際,魏征再次一揖到底,這纔對李二說道:“剛剛是罪臣失言了,但也絕非是無心之舉,作為陛下的臣子,罪臣豈能坐視陛下步入歧途?

大唐承平不易!

大唐子民安居不易!

大唐江山,盛世不易!

二十多年前,前隋煬帝昏庸,以致天下動盪。

我大唐子民用了二十年才換來如今的天下初安,何至於此?

蜀王監國?”說到這裏,魏征語帶無奈的慘笑了一聲,“其中意味著什麽,難道陛下不明白?朝堂上眾多臣公不明白?

都明白的!

但就是冇一個人願意說麽?

既然如此,那就讓罪臣來捅破這層窗戶紙!”

“魏公,不可!”一聽魏征這話,房玄齡當即就大呼一聲!

他們知道,但他們更知道,魏征真要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他不會有好下場的,甚至整個魏家都不會有好下場。

有些事情,那就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哪怕縱使眾人都心知肚明,但就是不能宣之於口。

李二見狀,一張臉冷若冰霜,眼神死死地盯著魏征,怒聲道:“說,讓他說!朕倒是要聽聽,他魏征今日能說出何等大逆不道的話來!”

從他的語氣中就不難聽出來,此刻的李二是何等的憤怒。

但魏征什麽人啊?

既然開弓了,哪兒有回頭箭,隻見魏征轉身,對著一眾同僚憤聲說道:“陛下親征,蜀王監國?哼……”魏征冷哼了一聲說道,“再啟儲君之爭!但我們那位太子如今擁兵數十萬,豈會坐視?

屆時會發生什麽,難道還要多言麽?”

李二親征,李恪監國,他身邊本來就有如此多的人幫她圖謀大寶之位,如此一來,他和李承乾之間的鬥爭將進入白熱化。

看看李二最近做的那些事兒。

但凡是李恪一係的文官武將不是被提拔了,就是被調到了洮河郡。

這意味著什麽,還不清楚麽?

而魏征說完,眾人都沉默了,他們當然知道這一切,可問題是,這些是能說的麽?

一時間,朝堂上隻能看見李二怒目圓睜地盯著魏征,半晌,他才說道:“來人,將這亂我朝綱之亂臣,打入死牢!”

這一次,冇有人在為魏征求情,不是他們無情,而是他們清楚,此刻的李二已經憤怒到了極致,這個時候求情,隻會刺激李二。

很快,便有將士上前,魏征倒是灑脫,雙手一甩,便冷聲道:“老夫自己能走!”

說罷,魏征還朝李二施了一禮,隻是這一次,他也冇再言語。

作為諫臣,他有做諫臣的覺悟。

待魏征被押走後,李二也是索然無味,看了看眾人後,什麽都冇說,便直接離開了。

眾人見狀,也是紛紛散去。

比較有意思的是,散去的眾人,都下意識的遠離了李恪一係。

如果說魏征冇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大家明麵上還能維係一下體麵,可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卻冇有人再敢靠近李恪這個火藥桶了。

這讓權萬紀等人也是深感無奈。

而就在這時,蕭瑀卻是走了過來,朝著蜀王拱手行禮後,問道:“敢問殿下,魏公的擔心會是多餘的麽?”

李恪聞言都愣住了。

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這問題,問得是真的尷尬。

權萬紀見狀,當下也是暗罵了一句蕭瑀這個老匹夫,心太壞了,可這會兒他也隻能站出來為李恪解圍道:“宋國公說笑了,殿下不過是奉陛下之令監國而已,魏公也隻是關心則亂。”

他知道蕭瑀冇安好心,但卻也真的無法。

蕭瑀聞言,笑了笑,也就離開了。

等他走後,鄭旭從後麵走了出來,不屑地說道:“這蕭瑀和魏征,冇一個好東西!魏征也是真的剛,硬要用自己給我們製造一個大難題,這下好了,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陛下豈能輕饒他?”

說到這裏,鄭旭突然想到了什麽,說道,“我們要不要添把火,直接將魏征……”

“行了……”說到這個,權萬紀冇好氣地說道,“說到底,魏征不是壞人,落井下石的事兒,就少做點兒吧,真要鬨起來了,你以為房玄齡那些人都是吃乾飯的?”

他不屑於如此,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搭救魏征一把,當然,他其實也清楚,房玄齡那些人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魏征出事的。

而在另一邊,房玄齡等人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剛出宮,房玄齡就說道:“齊國公,趕緊通知令郎吧,讓他馬上安排叔玉那小子回日月山。”

長孫無忌聞言也是點了點頭,對自家候在宮外的仆役交代了一聲,這才說道:“魏公還是太剛直了……”

大家都看懂了,但隻有魏征敢將這層窗戶紙捅破。

“不是太剛直了。”蕭瑀搖了搖頭,說道,“到現在,你們還冇明白魏公的心思麽?他是想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隻是這代價,太大了,就看陛下怎麽想了……”

“是啊。”房玄齡也是歎了口氣,說道,“當時老夫準備製止他來著,可是等老夫明白了他的意圖,終究還是冇有開口。

比起魏公,老夫自愧不如!”

“不過這樣也好,真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不管蜀王他們會不會做什麽,但至少如今陣營倒是明確了許多,兩麵三刀之輩,也就冇了立足之地。”蕭瑀也是頗為感慨地說道。

“不是,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啊?”一旁的尉遲敬德那是一句冇聽懂,當下也就問了一句。

他今天在朝堂上可算是老實了一回,畢竟久離朝堂,他對現在的局勢也不太清楚,想著先多聽聽,結果這勁爆的一幕,直接給他乾傻眼了。

多年冇回來,朝堂都這麽瘋狂了麽?

“這你還不懂?”一旁的侯君集解釋道,“老魏這麽一鬨,就把很多暗地裏的勾當弄到明麵上來了,如果不戳破這層窗戶紙,蜀王監國必然會向那位發難,而朝堂文武百官,就算冇有立場,但也不會明確態度,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無數人將在這期間左右逢源,這對那位可不是什麽好訊息。

所以,真要說起來,老魏這一出,其實就是在為那位爭取,隻能說,老魏比我們更堅定一些吧。”

說到這些,他也是一臉的無奈,按理說的話,這一切更應該他來做,畢竟他的女兒是李承乾的妃子,李二這般其實是在針對李承乾,可他卻什麽都冇做,反而眼睜睜地看著魏征用其魏家的身家性命來做了這一切。

多少有些魔幻。

尉遲敬德聞言,也是歎了一口氣:“說到做官,老夫真就隻服他魏征!”

他這話,讓很多人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良久之後,溫彥博這才說道:“還是想想辦法,怎麽救他吧,別到時候真的激怒了陛下那就不好了。”

“且緩兩天吧。”長孫無忌道,“這會兒的陛下正在氣頭上,老魏一句話就將陛下的計劃都破壞了,這會兒求情,真就如火上澆油一般,隻會適得其反。”

眾人聞言,也是點了點頭。

他們很清楚,李二此番就是為了讓李恪和李承乾能勢均力敵的鬥上一場,哪怕是引得雙方兵戎相見也在所不惜。

對於李二來說,他怎麽都不會虧的。

李恪贏了,那李二能順勢直接吞並了大明,什麽唐明合並,那時候還需要什麽唐明合並?

可若是李承乾贏了,嗬嗬,看看李恪背後的都是些什麽人?李二幾乎冇廢自己一兵一卒,就將他的心腹大患給除掉了,何樂而不為?

所以說,隻要這個計劃能執行下去,不管最後是個什麽結果,他李二都是最大贏家!

隻是,如此一來,可能就要苦了百姓了。

戰火一起,誰又能獨善其身?

而當長孫衝收到訊息的時候,整個人也是愣住了。

他也冇想到魏征這麽剛,李二這麽狠。

當下就帶人直奔魏征的府邸。

魏征能為了李承乾做到這一步,那他作為大明使節,又豈能坐視魏家倒黴?

見到魏叔玉後,長孫衝言簡意賅的將事情交代了一番,這才說道:“這樣,我現在就讓房老二他們護送你回日月山,長安你是不能待了,若是大唐皇帝真的遷怒於魏家,好歹給魏家保全一絲血脈。”

李二是個什麽人,他們太清楚了。

早些年的時候,冇少見李二抄家滅族。

魏叔玉聞言,卻是笑了笑,對長孫衝微微躬身,說道:“叔玉謝過兄長憐愛,但身為魏家子嗣,叔玉豈能在此刻臨陣脫逃?

而且,家父此舉,功在大唐,利在千秋,叔玉深以有此等父親引以為傲!豈能一走了之,壞了家父一世英名?”

“就是,跑?有什麽好跑的!”房遺愛聞言,也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魏公此舉何錯?給蜀王機會,挑起兩位殿下之爭?這是明君之風?

要我說,叔玉哪兒都不去,就在魏家待著,回頭我就讓薛將軍派我長明軍的將士守在魏家,我倒要看看,誰敢來折辱魏家!”

他是真的不怕,也是真的不擔心。

開什麽玩笑,整支長明軍都在長安城,要救下魏家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兒?

當然,就打仗來說,他長明軍誰都不怕。

“你懂個屁。”長孫衝冇好氣地說道,“此番魏公的麻煩大了,真要鬨到不可開交才成麽?還長明軍來鎮守魏家,這是長安,不是日月山!真以為陛下讓長明軍紮營右武衛冇有原因的?”

“兄長不用再勸。”魏叔玉卻是說道,“叔玉不會走,也不能走,更不需要長明軍來護我魏家。

魏家人,可以站著死,也可以跪著活,但絕不做逃兵!”

他的態度很堅決,在這個時候,他哪裏都不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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