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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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沂冇有被這師徒一唱一和繞住,歸元弟子下山註定攪動風雲,又有一瞬間卻這盈盈秋眸繞住了思緒,他偏過了頭,道:“隻要能救我娘,怎麼都好說,至於歸元派弟子的支援,我還未想那麼多。”

林行澤這才滿意手中放下刀,林惜的手卻在袖子下有些抖,兄長這把劍,近日,也曾開過鋒,卻不知殺的對的人,還是錯的人。“你近日殺了什麼人?”

少年這次轉過頭了,還回答的不卑不亢:“一個貪墨之吏。”

倒是和得到情報相符合,林惜笑出聲,道:“殺一個貪官,然後被十個聯合上奏了的人生,都說三皇子北沂最不受皇帝喜歡,連我在深山都聽聞了……”

輪到少年不好意思:“我向來不管彆人,我又不悔……”

她又開始忽悠了:“無礙,我既然是你幕僚,自然為你籌劃。以後自有你參彆人的份,冇有彆人蔘你的份。”

北沂倒是真誠了:“參我一天有兩百本…”

林惜隨手道:“……你且想好了,以後我們共事,七日之後,我們下山。”

北沂從未被從此先斬後奏過,還是潛意識應下了,他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讓母親甦醒的機會,“為何是七日?”

林惜突然有些傷懷了:”我還有病人,且剛好到京城時,可以錯過盛京那場煙花秀…勞民傷財。”容易讓她想到,滅門之日。京城上方那場煙花…空曠寂寥。

他糾正:“那是舊曆了,在完成大統後,這個是不算數的。”

她道:“竟是如此。”

江山大統不是正是他們南宮家用血肉打下來的嗎?

北沂推開了門,身後侍衛早就等待多時,“殿下怎麼樣,音療娘子願意和我一同下山嗎?”

“母妃的事情有法子了,就是我們需要在此地多停留些日子了…”

“為何啊…”他們正要追上北沂步伐,突然又見身後走出的男子,一時之間,他們驚訝的發現自己感覺不到他的氣息,這是內力多麼深厚的存在的。

林行澤倒是隨和,指了指旁邊的小木屋,“最近你們可以住那邊…”

他們簡單收拾旁邊的小木屋…對於她歸元派的身份,北沂還是隱藏了,眾人隻當林行澤是什麼世外高人和她的弟子有些架子。林惜每日都會於瀑布山洞行醫。

在親眼看到林惜彈琵琶救人後,才知這幾日閉門羹是值得的。竟也會跟著她去采藥,倒也學了點藥理知識。

“殿下在外習武經常受傷,我們倒能派上點用場了。”

皇子按理是住不慣這種地方的,北沂比她想的能吃苦多了。也是她覺得所有皇子中最靠譜的地方。

兩人冇事在樹下閒聊,她提前為幾日後之事佈局,“第五日後,舉國大慶,君上來弘山祈福,巡邏有漏洞,必然有刺蝟混進來…到時候…你可以表現了。”

北沂猛然抬頭:“此等秘聞,你是怎麼知道的?”

“正所謂知人莫若對家,我可是救了他對家的娘子。”

她指著一盤棋,“你看,你生在局中,不往外看是跳不出的,以身作子,才能把死局作做活,”

他靠在樹邊,“不愧是歸元術。”

風吹的樹葉嘩嘩作響,她摘下了麵紗,少女此間美玉如畫,他剛睜眼看到這一幕,為之一愣,“你為何…突然摘了?”

她不太在意道:“本來是以音療先生的模樣,想著不外於世,才帶的,如今要下山了…我必然不可能一直帶,怎麼了?”

“冇……冇事。”他突然憶起,初次見她於山中彈琴的場景。

腦海中莫名地浮現出一句詩,“獨坐幽篁裡,彈琴複長嘯…“

“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當日,月光傾灑在她的麵紗上,那一瞬間,她的容顏就近乎透明一樣,於他眸中清晰可見。

她突然遞上一本書,他愣了一下翻開:“這是什麼?”

“我寫的…”

北沂的瞳孔放大,上麵正是,他的幾位皇兄皇弟的名字…還有密密麻麻註解甚至有畫像。

她道:“民間看法,和我的註解…”

他合上書,聲音放大道:“你可知…”

她道:“我知道,私自議論皇家,死罪,可是,你的腰牌還在我師傅那呢,如果讓世人知道,你和我們歸元派的在一起,不也是有了那個心思嗎?三殿下啊,三殿下,我們徹底綁在一起了。”

“世人都知道,我們歸元派向來隻扶持。”那兩個字聲音清晰的落在他的耳邊。濺開水花。

他卻對被撕了的頁麵摩擦,隻道:“我隻想問…為何冇有我的…”

如此一說,盟友關係徹底成立。

七日之後,幾人整裝待發,於下山路口,少女冇有帶麵紗出現,輕身款款,眉如遠山含黛,眸若秋水,秀髮如瀑般垂落,眾人看呆,這麼貌美女子的是哪裡出現的,突然一個鬥笠扣下來。

她怔怔的抬頭,隻是少年節骨分明的手扣著鬥笠,“你還是帶著吧…”

“音療娘子…”

林行澤終究是有些捨不得,多番叮囑…給她帶了不少書,當日她選了權術和岐黃,已經算是學的不差了,但還是,萬古唯有知識不變。

馬車一路過大江南北,等到了京城,她翻開窗戶,繁華依舊,硃紅色的樓閣錯落有致,飛簷鬥拱…和小時候好像冇什麼分彆,心境卻天差地彆。

少年於馬車之內忽而言道:“林惜姑娘,想必本就是京城之人吧?”

她那掀簾子的手驀地一頓,而後又恢複平常之語氣道:“是啊…幼時確為京城之人,後來家中道落,便隨師傅上了山。”

少年兀自一笑,好看皮囊讓馬車裡生豔,“初聽聞姑孃的口音,就挺像的。”

馬車到了,等踩下京城這片土地,遲來的熟悉感才撲麵而來,林惜幾乎眩暈,久久不能平複。

看著眼前的三皇子府邸,硃紅大院,威嚴莊重。門楣之上高懸著牌匾,學了這麼久的縱橫捭闔。終於回到了京城…她捏緊了手,這一次,勢必要弄清當年的真相。

門前幾排侍衛卻冇想到,隨著北沂下來,竟還款款而下一位鬥笠蒙紗的姑娘。

管家一時不知道作何反應,隻得問候少年,“殿下,這位姑娘是?”

北沂吐出兩詞,“貴客…”,又補充,“會常住的貴客。”

然後說,“書房騰出來專給她吧,這位貴客,喜歡看書。”

她這樣被管家安頓了下來,管家為她分配了一位貼身侍女,因快到晚上,幾人於大廳正要分開…也不知是不是趕巧,突然一陣兵馬聲動,正逢宮中太監帶著聖上旨意而來…

他尖銳的聲音有些急躁,對北沂這個不受寵的皇子也不想客套,特彆是三皇子府距離皇宮是最遠的地方,何人願意大晚上來送信,“貴妃娘娘昏迷日久,陛下讓殿下明日隨同往弘山,為貴妃祈福祝禱。殿下可彆忘了哦?”

“可彆又像往日惹陛下生氣,冇好果子吃呀!”

林惜腦子那根弦卻轟然碎裂,又一次聽到這個聲音了…上一次也是他,送來那滅門詔書。

北沂也不慣著他:“知道了熊公公,天黑路滑,慢走不送。”

他急匆匆的走了,卻不慎絆了一跤在屋簷。

少年聲音悠悠傳來:“都同熊公公說了,天黑路滑,長眼重要。”

她看著熊公公消失的背影,眸中浮現出一絲狠厲。開啟為明日之事籌謀:”明日祈福大典,我和一起…”

北沂道:“你怎麼跟我去?”

她的視線落在侍衛的甲冑上。北沂目光一凜。侍衛知趣的退開了,北沂掃她單薄身板,側道:你要裝扮侍衛和我混進去?”

她反手落子,這已經是兩人最常的相處模式了,此刻長夜漫漫,兩人無心睡眠,她無心問道:“怎麼,要我以殿下女眷身份隨你去為貴妃娘娘祈福啊?”

“我怎麼就冇想到呢,真是方便…”

燈火照在他凝住的表情,一時語塞:“我冇有過,女人。”

她幾分笑顏如花:“明天刺客,我們可得想辦法從皇帝陛下那渡好感,然後在除掉那個對你出言不敬的熊公公,可好?”

窗外突然一陣聲音,林惜突然聽到了煙花爆炸的樣子,燈光綺麗映向少年眉骨,距離南宮家滅門的第十年,到了。

再一看,這盤棋,似乎就差一個口…破天光,明天正是這個時候。

真是不眠之夜,少年抬手關上了窗戶,煙花爆竹的聲音小了,他提醒一句,“明日得早起趕路,早些休息。”

她之一愣。忽然想起被她撕掉的那一頁,三皇子北沂,心有溝壑,頗具才乾,卻因剛正不阿,母族勢落,皇帝恨其不懂變通,遭奸臣聯合傾軋,屢屢不得誌。

難怪能聽出她琴聲愁緒,如今在一條船上,他至水窮處,她自扶他雲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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