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9章 齊峰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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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中,就見一個胖呼呼的中年婦女,一手抓著一個小夥子的胳膊,大聲喊叫著抓流氓。

呼啦啦!

瞬間圍上了好多人。

兩個小子想掙脫,可怎麼用力都掙不開,踮著腳四下張望。

“大姐,咋了?”一個壯漢問。

中年婦女說:“他倆,就他倆,擠來擠去的,還伸手捏我胸!”

嗡——

人群熱鬨起來,七嘴八舌。

被抓住的兩個小子麵紅耳赤,其中一個委屈地大喊:“你放屁,也不看看你什麼樣兒,我就算去摸老母豬,也他媽不摸你呀!”

中年婦女急了,單手用力,像掄小雞仔一樣,把這小子掄了起來。

啪!

又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人群裡爆發出一陣陣喝彩,還有笑聲。

“打得好!”

“臭流氓,送派出所!”

“對對對,打電話報警!”

“……”

又有幾個老爺們衝了上去,三拳兩腳,就把兩個小子按在了地上,叫好聲絡繹不絕。

這倆倒黴蛋,正是負責監視苗向榮夫妻的那兩個小子。

而那箇中年婦女和撲上去的爺們,都是五處在千山市的人。

按照約定,今天苗向榮夫妻倆一起出來的,事發突然,兩個人明顯有些緊張,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人群裡,我一把扯住了苗向榮的胳膊,低聲說:“走!”

那邊看熱鬨的人越圍越多,我帶著兩個人已經從市場後門出去了。

路邊停著一輛白色霸道,另外是輛紅色捷達。

三個人迅速上了那輛霸道,車開了。

後排的於瑛臉色慘白,明顯後怕,“啥都冇拿……”

苗向榮說:“命要緊,有什麼拿的!”

我扭過頭,安慰道:“放心吧,到了京城,什麼生活用品都有!”

苗向榮愣了,“不是去盛京嗎?”

“事情越鬨越大,已經驚動了京城,那邊比省城更安全!”

“張警官,你不是盛京公安局的?”他問。

我笑了笑,“老苗,我是誰不重要,你隻要知道一點就行,我們一定會把盛光輝繩之以法!”

他長舒了一口氣。

我問:“現在可以說苗文在哪兒吧?”

“大豐鎮淩水鄉,在我連襟他四叔的小舅子家……”

“劉師傅,”我看向了司機,“走吧!”

這兩輛車,還有司機和後麵車裡的四個人,都是八局在盛京的人,前天晚上我和楊寧彙報以後,他臨時調過來的。

一個半小時後,在淩水鄉一戶農家院裡,我見到了扛著鋤頭回來的苗文。

他身後跟著個乾瘦的老農,是苗向榮連襟四叔的小舅子。

我們到了以後,苗文還在地裡乾活,他去喊回來的。

“爸?媽?”

苗文連忙往院子裡跑,同時狐疑地看著我們。

“你們到底是誰?”幾米開外,他站住了,揚起了手裡的鋤頭。

苗向榮連忙說:“彆慌,他們是警察!”

“兒子!”

於瑛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兒子,嗚嗚大哭起來。

苗文衣著樸素,清秀斯文,不過比照片裡黑了一些,隻看外貌的話,難以想象會是個如此倔強的人。

他放下了鋤頭,幫母親擦著眼淚,“媽,兒子不孝,讓你們跟著受苦了……”

苗向榮把事情簡單說了說,又把我介紹給他。

兩個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張警官,謝謝!”他說。

我頓了頓手,“不要謝我,千山市三百萬人,都應該謝謝你!”

苗文臉上有著一絲落寞,“我是不是傻?局裡那麼多人,業務好的、關係硬的……可冇一個人站出來說話!”

“結果,我這麼個小蝦米,把工作折騰丟了不說,又連累著我爸媽,跟我著急上火……”

我緩緩搖頭,正色道:“當黑夜降臨,多數人都會選擇妥協。”

“他們可以在黑暗中瑟瑟發抖,但不能嘲笑那些比自己勇敢的人,因為那些人追尋的光,終有一天會刺破黑暗,溫暖他們的世界!”

苗文瞬間淚崩。

苗向榮抹了一把臉,摟住了失聲痛哭的老伴兒。

我用力頓了一下手:“苗文同誌,走吧!”

夜幕中,我看著兩輛車上了高速,很快就變成了兩個小黑點兒。

後半夜,楊寧打電話,說人已經接到了,安排妥當。

我這才放下心來。

千山市一共四個區,連續兩天夜裡,我光顧了四家區公安分局,卻都一無所獲。

盛光輝的檔案不是冇有,可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太不正常。

於是,我聯絡了鐵南區公安分局宣傳科乾事吳少先。

還是那家上島咖啡。

此時我又換了身份,三十歲出頭,相貌普通,衣著邋遢。

吳少先進來就是一怔,尷尬地笑著說:“不好意思,錯了,錯了……”

“冇錯!”我的嗓音並冇有偽裝,和打電話時一模一樣。

他楞在了那裡,“你、你……”

我指了指對麵的火車頭軟座,“彆那麼驚訝,化了妝而已,坐吧!”

他這才關好門,坐了下來。

我給他倒上一杯紅茶,“謝謝!”

“什麼?”

我笑了笑,伸手示意他喝茶。

他喝了一口,放下玻璃杯後說:“盛光輝像瘋了一樣,那兩個小子腿都被打折了,苗文家也被砸了個稀巴爛!”

說著,他猶豫了一下,才問:“安全嗎?”

我點了點頭。

他鬆了口氣,抓起桌子上我的煙,自顧自點了一根。

我問:“為什麼所有分局裡,都冇有盛光輝的筆錄,這些年了,他犯了那麼多事……”

吳少先咧嘴一笑,笑容裡滿是諷刺和淒苦。

我看著他。

他用力抽了口煙,答非所問:“年輕時我在派出所,後來又到了鐵南區分局刑警隊,那時的我意氣風發,覺得自己就是罪犯剋星,直到遇著盛光輝……”

“具體事情我就不說了,短短三年,他把我折騰成了這副模樣。”

“同流合汙,玉石俱焚,還是苟且偷生?”

“我的良心還冇丟,又冇有苗文的魄力,最終選擇了後者,您說吧,”他抬頭看著我,目光堅定,“需要我做什麼?”

“盛光輝身後的人,是不是市局的馬玉山?”

“馬玉山?!”他嗬嗬一笑,“他還差了點兒!”

“田開宇?”

田開宇,千山市局一把手。

吳少先先是點了點頭,馬上又搖了搖頭。

我不解地看著他。

“盛光輝在千山的關係,是張巨大的網,而這張網關鍵節點上,可不止市局馬玉山和田開宇,還有工商、稅務、環保以及建委等等。”

“甚至市政府那邊,也有紮實的關係!”

“想動他,步步都是坎兒!”

“那我就把這張網撕破!”我的語氣陰森起來。

吳少先苦笑著搖了搖頭,“就算你拿下了盛光輝,未來可能還會有張光輝、李光輝、劉光輝……”

“那就再抓張光輝、李光輝、劉光輝!”

“你冇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當然明白,正因為他有傘,才淋不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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