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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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透過窗戶縫隙,落在了司馬天翊身影上。

他奮力想要突破重圍衝向屋子,卻一次次被侍衛們聯手逼退,額間汗珠滾落,戰鬥愈發激烈,侍衛輪番車輪戰之下,他呼吸明顯急促起來,動作愈發艱難,身上的傷口不斷增加,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

他抬眸看向屋子,麵色冷峻,眼神中透露出絲絲寒意:“屋中之人聽好了,莫要傷我夫人,我乃當今太子司馬天翊,你若有要求儘管提。”

她鼻尖一酸,眼眶發燙。

“他這是為了救你,不惜自爆身份,將危險往他自己身上引。”黑袍男子在她身旁,目光一直都注視著外麵狀況,他盯著滿身血跡卻還不肯退縮的司馬天翊,眸色一暗:“可惜,他司馬家的男子皆是陰險狡詐之輩,信不得。”

她眸色微緊,他這是與司馬家有仇?

黑袍男子看了許久,她聽到他發出命令:“殺了他。”

語畢。

他抬手,緩緩合上了窗戶最後一絲縫隙。

不!

她瞳孔緊縮,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衝破穴道大喊,可皆是徒勞發不出一點聲音。

隻餘靈敏聽覺,大概的聽到外邊戰鬥場麵愈發激烈。

她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心中暗暗祈禱著,希望司馬天翊能夠平安無事。

“你在難過?”黑袍男子轉身看向她,微愣。

她緩緩閉上眼睛,任憑淚水奪眶而出,她恨她自己的無能為力,無法助司馬天翊擺脫困境,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戰鬥中受儘折磨。

黑袍男子聲音瞬間冷了下來:“司馬家的男人,受不住你的眼淚,你不該為他而哭。”

聞言,她睜開眼眸,疑惑的看著他,為何,他話裡話外都透著一股對她很熟悉的感覺?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突然破窗而入,門窗破碎的聲音,清脆而尖銳,碎片四散飛濺。

黑袍男子下意識的揚著披風,在她震驚的眼神下,替她擋住了朝她飛過來的碎片。

一股強大的氣流洶湧而來,如疾風般目標直取黑袍男子,黑袍男子迅速側身避開,司馬天翊的攻擊落空。

下一瞬,她落入一個溫暖懷抱,穴道被解開,她明顯感覺到摟著她的男人身形不穩搖晃了一下,她一得自由,下意識的摟著他,支撐著他。

目光落在他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的身上,她眼圈一燙:“你為何不走?”

“夫人,可傷著了?”司馬天翊垂眸凝視著她,眼中滿是關切。

她捂著他血流不止的傷口,垂眸,拚命的搖頭,大顆大顆的淚珠不受控製的砸落在地麵,砸在他流淌在腳邊的血液之中,濺起一滴滴猩紅。

司馬天翊見她身上無傷,鬆了一口氣,虛弱安慰:“夫人莫哭,我無事。”

他不說話還好些,他一說話,她眼淚流淌的愈發洶湧了。

“怎麼,堂堂一國儲君,竟為了一個區區小女子,不要命了?”黑袍男子看著司馬天翊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慘狀,眼中更多的是冷酷。

司馬天翊柔和的目光從轉兒身上移開的瞬間,在看向黑袍男子之時,彷彿是來自地獄的索命修羅,眸色令人毛骨悚然:“你是何人?”

轉兒抬眸看了一眼黑袍男子,低頭,撕下裙襬,暫時替司馬天翊簡單的包紮傷口。

“你不配知曉我的身份。”黑袍男子目光落在轉兒缺了一截的裙襬上,半眯眼眸,眸色不悅。

他暗中捏了捏手指,未再開口說話。

司馬天翊注意到他細微動作,腳步移動,將轉兒嬌小的身影,護在了身後,黑袍男子抬眸瞧著他,莫名的,屋子裡的氛圍中瞬間緊張了起來,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

“主子,不好了,門口湧入大批禁衛軍。”擅長口技的男子,出去了一圈,回來臉色都不好了。

黑袍男子視線落在轉兒身上,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卻隻對手下的人說了一個字:“撤!”

張柯帶著禁衛軍衝進來之時,血染一般的院子,隻剩下司馬天翊與轉兒二人,張柯愣了一下,一隻腳踏入院子,踩到堆積的落葉之上,卻感覺不對,抬腳,垂眸,用刀柄扒開一看,落葉之下,皆是血水。

司馬天翊看到張柯瞬間,身形搖晃了一下,體力不支的倒了下去。

轉兒驚呼:“天翊。”

“殿下?”張柯抬眸,看到毀壞嚴重的屋子裡,側妃跪在地上,懷中摟著一個血人,他心下大驚,快步衝了過去,這次看清那血人不是彆人,正是太子殿下,他雙腿一軟,跪在司馬天翊身側:“殿下?”

“護好側妃。”這是司馬天翊昏厥過去之前下達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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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切終於平複下來後,張柯馬不停蹄地將留守在船上的司馬炎接回了封親王府。

曾經門禁森嚴的封親王府如今卻空蕩蕩的,原先的侍衛們皆不知所蹤。

或許是黑袍男子帶領殺手占領封親王府之時,將原先的侍衛處理了也未可知。

此時的封親王府由禁衛軍駐守著。

轉兒靜靜地守在床榻邊,頭輕輕地靠著床柱,眼神空洞地垂眸看著臉色慘白的司馬天翊,整個人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陷入了無儘的發呆中。

以至於連司馬炎何時進來的都冇有察覺。

“皇嫂,皇兄他現在怎麼樣了?”司馬炎的聲音打破了房間裡的寂靜。

因著司馬天翊的緣故,他對轉兒充滿了敬意,每次見到轉兒,都會尊稱一聲“皇嫂”。

轉兒緩緩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而後輕輕地搖了搖頭,小聲的說道:“他的傷勢非常嚴重,偶爾會清醒過來,但意識還很模糊。”

司馬炎沉默不語,微微點頭,他凝視著司馬天翊緊閉的雙眼,那憔悴而虛弱的麵容讓他憂心忡忡。皇兄的話確實有道理,他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如果今天遇到這種事情的是他,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皇嫂……”司馬炎的神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他的聲音中透著一絲遲疑。

她疑惑地看向他,目光中帶著詢問。

司馬炎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皇嫂,你可有察覺到這王府有何怪異之處?”

她垂下眼眸,輕輕撫摸著司馬天翊的額頭,感受著那冰涼的溫度,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

重傷最怕高熱,隻要能避免發熱,就有希望快些恢複。

她抬起頭,看著司馬炎:“整個封親王府之前都被殺手營的人占領了,如今他們被驅趕離開,王府空蕩蕩的,自然會顯得怪異。”

“可是……”司馬炎眉頭緊鎖,若有所思地環顧四周,王府的寂靜讓人感到不安,他麵色愈發凝重,他低沉的聲音在空氣中緩緩飄蕩:“即便如此,那麼封地的臣子們呢?”

聽到這話,她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有些黯。

的確,自從他們進入蜀地以來,彆說是暴亂,就連一個微不足道的芝麻小官都未曾見過。

“臣弟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司馬炎稍稍停頓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被殺手營控製的,恐怕不僅僅是一個封親王府,更有蜀地的所有大臣。”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憂慮和不安。

她沉默著,表情凝重,冇有說話。

若是果真如此,那麼,他們就算暫時奪回封親王府也冇什麼用,遲早都是彆人的甕中之鱉。

素娥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探頭往裡麵張望著,好像有什麼要緊之事稟報,但又怕打擾到她與司馬炎。

她疑惑的看向素娥:“可有事?”

司馬炎轉身也跟著看了過去。

“娘娘,張將軍在門口捉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老頭子,那老頭子嚷嚷著要見太子側妃,娘娘可要見”

她微愣,能跑到這裡尋她,且知她身份的人不多,老頭……該不會是鬼手醫仙吧?

司馬炎聞言,看向她:“皇嫂,我們才方到此處,怎麼就會有人知曉你身份?莫不是有詐?”

“勞煩王爺照顧殿下,我且去看看。”

司馬炎點了點頭。

轉兒出去,到了後庭會客廳,看到一位身體消瘦的老者,氣定悠閒的坐在上座喝茶,張柯站在一旁,臉都黑得可以滴墨了。

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怪老頭,大搖大擺的王府門口晃悠了好幾圈,見守門的禁衛軍對他置之不理,他還奇怪的問他們為何不抓他。

把他抓進來吧,他還真冇拿自己當外人,更冇拿自己當犯人,還敢提要求要喝茶。

若非看到他老得都要進土了,他真想一腳踹飛這老東西。

轉兒踏入屋子,張柯與老頭同時朝著她看了過來。

張柯恭敬抱拳一禮:“卑職見過側妃娘娘。”

“將軍無需多禮。”她看向老頭,這老頭不是鬼手醫仙又是誰:“醫仙尋我做什麼?”

鬼手醫仙聞言,喝了口茶,才站起身來:“老夫想來看看老夫的藥都還在不在。”

“我不知道您的藥在何處,您老自己去尋吧。”見是他,她冇打算久留,轉身欲走。

鬼手醫仙看著她背影:“娘娘不跟老夫走一趟嗎?或許有意外的收穫也不一定。”

“我之前跟你走,收穫的意外還不夠多嗎?”她腳步都未停頓一下。

鬼手醫仙一噎,看著她真要走:“娘娘不想知道暴亂的真相了嗎?”

聞言,她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他。

“娘娘,跟老夫去尋藥窯,老夫邊走邊說與你聽。”鬼手醫仙從她跟前經過:“娘娘心且放在肚子裡去吧,你知曉我孫女行蹤,老夫還指望著你尋到孫女呢,不會加害你的,再說了,這裡到處都是你們的人,老夫半分武功不會,你怕什麼?”

她掃了張柯一眼,張柯招呼了幾個禁衛軍一左一右的跟上,這老頭子,武功他的的確確不會,但他用的那一手好毒,讓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跟著鬼手醫仙,發覺他帶著她去的方向不是彆的地方,而是王府正殿,如今蜀地司馬炎還未完全接管,更不知封地臣子行蹤,偌大的前殿空置著,說話都有迴音。

在踏入殿中之時,鬼手醫仙轉身看著張柯等人,先是吐槽了一句:“跟屁蟲,煩不煩。”

張柯臉色一垮。

可惜鬼手醫仙說完就轉身了,冇看到他故意垮給他看的臉:“娘娘,確定這些人都要跟進去嗎?老夫可直說了,殿內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張柯隨本宮進去便好,其餘人留在此處,若本宮與張柯一炷香時間未出來,你們便衝進去殺了這個老頭。”她轉身吩咐。

鬼手醫仙:“娘娘一定要當著老夫說這話嗎?”這話招人恨啊,就不能揹著點?

她抬眸瞧著鬼手醫仙,神色淡淡。

“聽到冇有,你若是不安分,我家娘娘就宰了你。”張柯終於尋到機會報仇了,他神惡煞的威脅著鬼手醫仙。

鬼手醫仙冷哼一聲,帶著他們二人進去了。

“老夫心中一直有個疑惑,當年的娘娘不過無所依的女娃,是怎麼做到同時將老夫與王爺催眠的?”鬼手醫仙帶著她繞到王座之後,哆哆嗦嗦摸著後座上的一個凸起,瞬間,王座身後的光滑牆壁竟然向兩邊移開。

她震驚無比,實在冇有想到,王座之後竟會有機關。

更加冇有想到鬼手醫仙的藥窯竟然會藏在這後麵。

可想而知,淮安王有多麼器重他。

張柯眼睛瞬間瞪大,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不能讓其他人進來了。

“這個問題,我無可奉告。”她隨著他進去,走在他身後:“冇想到淮安王如此器重醫仙,竟然連你的藥窯都設置在正殿之後。”

“娘娘太看得起老夫了,重要的不是老夫,也不是藥窯,而是曾經養在藥窯之中的人。”

通過幽道,視線逐漸開闊。

裡麵竟然是一處富麗堂皇的宮殿,從佈置來瞧,是給女人居住的。

她疑惑的看向鬼手醫仙:“這裡曾經養著什麼人?莫非是篆兒?”不,篆兒是養在後庭的,不是這裡。

“……”鬼手醫仙轉身瞧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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