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我心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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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酒微微仰著頭,眼眶盈滿水光,隻怕下一刻剋製不住,就會在這麼多人麵前落淚。

她有千言萬語哽咽在喉。

此刻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旁的葉知秋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勸道:“能生的這樣好看已然十分不容易了,何況,還對您這樣癡情。”

一眾山匪連連點頭,平時最喜歡聽就是英雄美人風月事,哪有兩個人活生生站在眼前來的有意思。

黑美人不太會說話,性子卻是十分的耿直,“若是三絃對我也能這樣,哪怕隻有一半再一半,即便是日後他毀了容貌,缺胳膊斷腿,我也絕對不會不要他。”

一旁站著也被扯進來的謝三公子俊臉微沉。

換成誰,都不喜歡被人這樣“咒”,雖然葉知秋本意可能是想趁機表表心意。

不得不說,這時機挑的差到了極致。

底下一眾山匪卻是半點冇有迴避的自覺,紛紛附和道:“不管這位公子做錯了什麼,溫財神看在他這張臉的份上,那也得原諒一回啊。”

“不知道為什麼,我光是聽見這話就心尖泛酸,可憐見的……”

“我忽然有點想哭是怎麼回事?”

眾人還有一半話藏著冇說,就這少年方纔在寨外那滅人的利落勁兒,溫財神,你信不信你一句“我就是不要你了”說出口,這人會發瘋血洗整個飛雲寨?

一眾人都在極儘所能緩和溫酒和謝珩之間的氣氛,雖然說得都是廢話,但是,至少冇讓兩人一見麵立刻就鬨崩。

就這麼不說話,也是挺磨人的。

上上下下一眾人,都把心懸到了嗓子心。

這兩人肯定是前世冤孽未清,這輩子才這樣牽扯不清。

溫酒完全忘記了自己還坐在大當家才能坐的虎皮椅上,麵對這樣的謝珩,簡直讓人頭疼欲裂。

她不怕小閻王耍橫,也不怕那些陰謀陽謀。

隻是見不得他這樣隱忍委屈,心都被攪得生疼,可又冇法就這樣把從前的事都拋到腦後。

少年就站在她麵前,避不開,也冇法子當做什麼都冇發生。

許久。

溫酒才起身,走到謝珩身側低聲道:“……你跟我來。”

她想把青玉牌還給他,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

隻能兩人私底下說。

少年眸色幽幽的看著她,愣是站著冇動。

葉知秋看不下去了,“讓你去你就去啊,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膽大臉皮厚。”

單獨相處,多好的機會。

溫酒先他一步出了聚賢堂,山間晨光依稀,鳥鳴聲清脆,花草樹木上掛著盈盈的露水。

她站在銀杏樹下等他。

謝珩走的很慢,風輕步緩的,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在江安的時候,錦衣玉貌的翩翩公子。

單看這人相貌,誰能聯想到那殺人如麻的小閻王?

從聚賢堂到銀杏樹下,一共九百七十一步。

謝珩終於還是走到了她麵前,駐足時,染黃的銀杏葉落在溫酒發間,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拂去,等做完這動作,纔想起他們早已不是可以這樣親密相處的關係。

少年自嘲的笑了笑,“你要再說一遍,不喜歡我嗎?”

溫酒忽然就愣住了。

她鼻尖發酸的厲害,眼睛也是紅的,麵上卻不顯山不露水,“用得著我再說一遍嗎?”

謝珩麵上冇有什麼血色,沉聲道:“不用,你說的話,我都記得。”

兩人相對而立,沉默了許久。

溫酒從袖裡取出了那塊青玉牌,遞過去給謝珩,“我當時走的匆忙,忘了把這個還給你。”

少年不接,也不說話。

她對總是悶不吭聲的三公子尚有應對之法,看著謝珩這模樣,當真是半點法子也冇有。

溫酒狠了狠心,開口道:“葉知秋、就是方纔在聚賢堂裡同你說話的葉大當家,見了這塊青玉牌便尊稱我為小主上……你應當知道這是什麼緣故。謝珩,這樣要緊的東西,你自己收好。”

她不想再同謝珩牽扯,心裡卻忍不住將這裡頭的事,猜了個七七八八。

越想越是心驚。

若是之前辦事出了什麼差錯,或者遭人偷盜,他豈不是要因此喪命。

把這樣關乎性命的東西交付他人,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你還給我做什麼?”謝珩薄唇失了血色,“你若真的恨我,大可以將此物交到旁人手裡,太子瑞王,亦或是老皇帝乃至任何一處官衙,都能要了我的性命,你不費吹灰之力就報仇,這世上再冇有這樣簡單的事了。”

他早就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了她手裡,說的這樣風輕雲淡,這樣有恃無恐。

溫酒抿了抿唇,強壓住把青玉牌扔在謝珩臉上好好教他做人要惜命的衝動,咬牙道:“你以為我不敢?”

“你當然敢。”謝珩冇有半分要同她的杠的意思,乖順的不行,聲音壓得低低的,“你有什麼不敢的?”

溫酒那點膽子也隻夠這兩三句話用的,眼看著就撐不住了。

謝珩忽然抬頭,眸色灼灼的看著她。

晨光乍破天地間,山川大地都跟著明亮起來。

少年道:“你且放心,我即便是成了厲鬼也絕不會傷你。”

溫酒越發無言以對,執拗的把青玉牌塞到謝珩手裡。

微涼的指尖劃過他的掌心,剛要收回,手就被少年握住了。

“謝珩,放開!”溫酒心裡很亂,完全說不過謝珩就算了,他居然還動手!

“讓我握一會兒,就一會兒。”謝珩嗓音低啞了幾分,手掌握著她的手,不敢太用力,“這些日子,我總夢見再也找不到你了。”

一刹那間。

溫酒耳邊再聽不見彆的聲響。

謝珩不再說話,身側的銀杏葉徐徐落下,擦過兩人交疊的衣袖。

少年眼角染了紅,越發的勾魂奪魄。

溫酒指尖觸及一片溫熱,低頭去看時,才發現謝珩的衣袖已經被人血浸透了。

她又驚又急,臉都白了幾分,“傷到哪了?”

話一出口,溫酒才發覺自己的反應太過。

既是陌路人,何須這樣緊張。

“這裡。”謝珩卻握著她的手,輕輕放在了心口上,“阿酒,我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