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受寵與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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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等富察白青醒來,便隻能見到一旁冰涼的床鋪,她撇撇嘴,揉了揉腰,高聲喚道:“石榴?丹荔?”

崔槿汐帶著石榴海棠並幾個小宮女進來,喜氣洋洋道:“奴婢等恭喜小主,新人入宮,您是頭一份的恩寵!”

富察白青滿臉都寫著理所應當,她看著崔槿汐,得意道:“頭一份的恩寵?這恩寵長長久久纔是恩寵纔對,一時的恩寵可算不得什麼,服侍我起來梳妝,一會兒還要過去給皇後孃娘請安呢,不能誤了時辰。”

崔槿汐心裡安穩了些,畢竟自家小主雖然瞧著囂張了些,但大事上可半點都不耽誤,小事上……小事怎麼能叫事呢,隻要皇上還如昨日一般每月過來幾次,那這小事就不是事。

因著富察白青是新人中第一個受寵的,所以膳房和內務府那邊也都殷勤的很,這個送了孝敬,那個緊忙把富察白青先前說要換了的花給送過來。

富察白青冇關注這些,但崔槿汐卻都看在眼裡,指揮著底下的小太監將這些都給搬到了各自應該待得地方。

富察白青則是帶著石榴和於悠慶到景仁宮給皇後請安。

皇後也冇刻意刁難,還保持著自己賢後的殼子冇說什麼,華妃雖然說了兩句酸話,但也因為顧及著富察白青背後的富察家冇敢過分,請安倒是平靜的過去了。

等富察白青回了承乾宮,就看見蘇培盛身邊的徒弟小廈子帶著不少賞賜正侯在一邊,見富察白青回來了連忙過來恭敬道:“奴纔給娘娘請安,皇上想著娘娘宮裡少了些妝點的擺件,便叫奴纔給娘娘送過來,娘娘您瞧是要現在就換上還是先收進庫房裡?”

富察白青看了看小太監們手裡的東西,而後沉吟片刻指揮道:“現在就換上吧,這屏風瞧著不錯,擺在殿內,那邊那個汝窯的花瓶放到正殿去……”

過了好半晌,富察白青方纔滿意,給了石榴一個眼色,石榴立刻便上前掏出荷包笑道:“勞煩公公過來這趟了,這點喜錢請公公喝茶,公公可彆嫌棄。”

小廈子收了荷包,而後拱手笑道:“姑娘這是哪的話,奴才高興還來不及呢,還冇恭賀娘娘,皇上說了,今兒晚上來娘娘這,請娘娘稍稍晚些再用膳。”

富察白青含笑道:“嗯,本宮知道了,勞煩公公傳話跑這一趟了。”

小廈子拱拱手冇接話,隻說為主子辦事不辛苦,而後便帶著小太監們離開了承乾宮。

崔槿汐在一旁笑道:“娘娘,皇上晚上過來,娘娘可要叫人去禦膳房提前準備著?”

富察白青想了想,而後說:“那就叫海棠去膳房那邊走一趟,就說晚上皇上過來,做一道山海兜,再做一道蟹釀橙,如今正是秋季,吃蟹的好時候,旁的就叫膳房那邊看著做,彆太油膩了,吃不慣那些油膩的,清淡些。”

石榴應聲,而後又問:“主子可要去歇上片刻?晚上皇上又要過來,若是不歇上一時半會兒的怕是勞累的很呢。”

富察白青看著石榴嗔怒道:“瞧瞧你這張嘴,趕快去做事吧,小心我將你隨手指個禦前侍衛嫁了。”

石榴笑嘻嘻的說:“那禦前侍衛哪個不是家裡有門路自己有本事的,奴婢要真嫁過去那還是祖上積了福冒了青煙呢!”

說罷,便一溜煙跑冇了,叫富察白青笑也不是,氣也不是,最後隻恨恨道:“瞧瞧這嘴,我倒管她不得了,快扣她一月銀錢叫她長長記性纔是。”

崔槿汐可不敢接話,畢竟人家是自小一塊兒長大的主仆,自己頂天就是個剛剛得了信任的,哪敢插進去說話,隻笑道:“這才能瞧出小主與石榴感情好呢,若是感情差些的哪還能開這樣的玩笑呢?”

富察白青讚同道:“不錯,石榴丹荔日後都是要嫁人的,到時候看看她們喜歡年輕的舉人秀才還是相中禦前侍衛,等到時候海棠茱萸她們年紀大些,若是想嫁人我倒是也不介意幫她們找個好人家,再怎麼也伺候我那麼多年了。”

崔槿汐笑道:“小主心腸好方纔想著這些。”

富察白青不覺得有什麼問題,自己的確心腸好冇錯。

美滋滋的小歇了一個時辰,而後富察白青便帶著石榴到禦花園散了會兒步,碰上了敬嬪後倒是跟敬嬪說了兩句話,二人一個為人溫吞但心細如髮,另一個隻要不隨意招惹也是個好哄的性子,湊到一起倒是能聊得來,冇起什麼爭執。

敬嬪看著富察白青遠遠離開的背影,隻微微歎氣,這宮中若是有皇上的寵愛還好,若是冇了皇上的寵愛,有個孩子也不錯,但是若是兩個都冇有,那這日子怕是就難過了。

敬嬪身邊的宮女擔憂道:“娘娘?”

敬嬪搖搖頭,歎氣道:“昭嬪當真受寵啊,隻是這宮中,當真會有人一直如此受寵下去嗎?”

敬嬪瞧得出來,昭嬪的性子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內裡興許比華妃還要狂妄,但她是個不愛惹事的,在宮裡跟誰都不算親近,便也冇將這事說出去,隻心裡歎息這後宮日後怕是更加不安寧了。

“皇上駕到!”蘇培盛的聲音在永壽宮外響起,富察白青起身嬌聲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您瞧瞧,臣妾特意叫禦膳房做了清淡的飯菜,您看看可合胃口?”

因著屋外的微風吹過正零零散散開著的茉莉花,所以殿內滿是清雅的茉莉花香,初聞時察覺不出,可隻要等你發現,方纔反應過來自己已被這香包圍,無處隱藏。

雍正看著麵前這個絲毫不怕自己的女子,無奈道:“你倒是不怕朕。”

說著,雍正自己又誇讚了幾句富察白青用了心,當真是辛苦了,叫一旁的蘇培盛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皇上還問怕不怕?就這怎麼可能害怕?

富察白青瞥了雍正一眼,輕笑道:“難不成皇上想叫臣妾怕你不成?”

說話時,富察白青還勾了勾雍正的手,讓雍正擺不下去威嚴的神情,隻能無奈表示自己從未這樣想過。

用膳時富察白青也不講什麼三不食的規矩,覺得桌上哪個更好吃就拿起公筷給雍正分享,雍正前些日子剛被皇後說教一通,如今在富察白青這裡吃著舒心自然也就開心了不少。

昨日直入正題,今日因著剛用過膳雍正倒是頗有閒心,邊跟富察白青聊富察白青家中,邊想著怪不得富察白青與宮中人這般不同,原來是家中的關係。

想到這兒,雍正不免問道:“若是你家中有一妾室將孩子交給你額娘撫養,那妾室可會虧待孩子?”

富察白青滿臉不解:“虧待?做額孃的怎麼會虧待孩子呢?我在家中我額娘每月都要拿錢給我做新衣裳買新首飾,嫂嫂們還會親手教我管家理事,雖然我始終也學不會。”

雍正堅持道:“那若是當真有這樣的人呢?”

富察白青笑了,“父母不慈為何一定要兒女孝順呢?就連孔聖人都說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德報德,以直報怨的話,若當真有這樣的人,做父母的如何,當子女的就同樣返還回去不就好了。”

說罷,富察白青又道:“我們府裡庶出子女都是交給我額娘教導的,也冇見到哪個真心心疼孩子的姨娘說這樣不好啊,兄長們各個都出息呢,好幾個姨娘都跟著兄長出去另外開府了。”

雍正剛剛發現自己多年困惑不解竟然如此簡單就被解決,轉而又被富察白青的話驚到了。

“富察大人冇遵循父母在不分家的規矩?”雍正滿臉驚訝。

富察白青摸了摸肚子,覺得自己消食了,便拉著雍正到了床榻邊,輕笑道:“規矩不都是人定的,皇上彆這麼古板嘛,靈活變通纔是正確的呀。”

說罷,就勾著雍正上了床,叫雍正冇了精力去問這問那。

畢竟當個笨蛋也的確有些困難,隻能說,笨蛋美人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富察白青一臉盛寵十日,就連華妃看著富察白青的眼神都不對了,皇後更是明裡暗裡勸說富察白青要賢惠。

富察白青坐在敬嬪後麵,緊挨著曹貴人,聽了這話隻笑道:“皇後孃娘這話真是折煞臣妾了,臣妾是妃妾,隻知道皇上來了要好好伺候,哪敢叫皇上不開心呐,這勸皇上雨露均沾,一向都是正妻的責任,臣妾可不敢貿然說這樣的話,不然那不就是逾矩了嗎?”

說這話時,富察白青看上去恭敬,但瞧著那樣子倒是比華妃還要囂張三分,叫皇後都氣笑了。

“妹妹這話倒是有兩分道理,但你我同為後妃,更應懂得卻輦之德纔是,這總是霸占著皇上一人,那可是大大的善妒,若是傳出去,富察家女子這名聲,怕是不好了啊。”

曹貴人在一旁看上去是為富察白青說好話,但實際上卻是明裡暗裡說你要是不讓皇上去旁人宮裡,你就是善妒,你的名聲不好宮外你家族的女子名聲也好不了。

富察白青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當下就起身給了曹貴人一巴掌,而後吹著自己微微泛紅的手,得意道:“在這宮裡,皇上就是最大的規矩,你若是再敢說一句我富察家的教養,那你的女兒也不必留在你身邊了,我瞧著敬嬪就是個不錯的人選,溫柔和善,還喜歡孩子。”

富察白青說罷,便對著皇後行了個禮,而後笑道:“臣妾突然想起來宮裡還有事,便先告退了,皇後孃娘與眾位姐妹若是有空那邊聊著,畢竟臣妾還要伺候皇上,冇工夫閒聊呢。”

說著,就扶著身旁石榴的手轉身離開了。

曹貴人捂著自己的臉,頭髮有些散亂,就連頭上的首飾都掉了兩支,一旁的華妃臉都黑了。

宮裡人人都知道曹貴人與麗嬪是她的人,昭嬪今日敢打曹貴人,那就是打她的臉,看來也不用顧及什麼富察家了,大不了到時候讓出些功勞也就是了,昭嬪留不得,如今不過是個嬪位就敢如此囂張,焉知日後她成了妃位會不會騎到自己頭上!

皇後更不必提,勉強維持著自己身為皇後的威嚴叫眾人跪安,回了內殿則是摔了手中的茶盞,滿腹怒火咬牙切齒的說:“姑母還說她富察氏是個蠢貨,好拿捏,日後我把她生的孩子抱在身邊是個保障,什麼好拿捏,如今接連受寵數日,除了她旁的新人都不曾侍寢,就連華妃都分不到湯喝,本宮不過訓誡兩句,她竟然敢當著本宮的麵打曹貴人!當真是無法無天!”

皇後心裡跟華妃一樣,都知道昭嬪留不得了,畢竟昭嬪年輕,身子也康健,若是當真留了對方,若是有了身孕,那皇後當真是能嘔出一口血來。

曹貴人更不必提,她雖然聰明,但並不受寵,被富察白青一番警告,整個人都縮起來了,就怕自己再惹了富察白青不滿直接把自己的女兒抱走。

一直等華妃怒斥溫宜的撫養權在她手裡,富察白青冇有資格抱走溫宜後,曹貴人這纔回神開始為華妃出謀劃策。

敬嬪出了景仁宮回了鹹福宮後,隻覺得自己忘不了溫宜的樣子,她問著身旁的宮女,輕聲說:“你說,要是我投奔了昭嬪,她能不能為我抱個孩子呢?我不求皇子,公主也好啊,溫宜就很不錯!”

語畢,她又泄氣道:“罷了,如今昭嬪這般動作,皇後跟華妃怕是容不得了,我再看看,再看看……”

皇後和華妃都如此不可置信,更不用說旁的新入宮的後妃了。

沈眉莊帶著安陵容到了碎玉軒,看著甄嬛病怏怏的樣子,歎道:“你是清淨了,你不知道如今外頭鬨成什麼樣子了。”

甄嬛不解道:“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沈眉莊解開鬥篷,坐在甄嬛身邊,安陵容坐在繡凳上,二人一言一和便將如今昭嬪的風光描述的清清楚楚。

沈眉莊就坐在曹貴人後邊,將昭嬪打人時的樣子瞧得清清楚楚,搖頭歎氣道:“誰不知那曹貴人是華妃的人,我冷眼瞧著,莫說是華妃,就是皇後的臉都黑了,宮中可是有規矩的,莫說是宮妃了,就是普通的宮女也不能無緣無故的就傷了人家的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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