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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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笑問:“怎麼就覺得是兩個兒子呢,說不定是一個女兒。”

宋白青歎道:“興許是錯覺,總覺得這次懷了兩個兒子似的,也許是弘曖他們幾個天天唸叨的。”

二人坐在一起,宋白青手旁是石青繡著竹子的圓條形狀倚枕,腰後邊是個荔枝紅的軟枕,一旁的幾上原本放著的是蓮花樣的香爐,如今因著宋白青有孕也換成了放著瓜果的瓷盤。

胤禛拿起茶杯,見是自己喜歡的普洱,不免多喝了兩口,而後笑著說:“你我如今也是兒女雙全,無論一個兩個,男孩女孩,都是錦上添花罷了,不必心憂。”

如今雖然朝中之事越發繁雜,但是胤禛回了府卻始終能感受到一種身心的放鬆,而且似乎是因為孩子大都健康成長起來的原因,心情愉悅身體也越來越好了,畢竟在孩子這方麵哪怕是太子都比不上他,這很難不讓胤禛心生喜悅之情。

興許是與心愛之人在一起的關係吧,胤禛看向如今一舉一動都會下意識護住肚子的宋白青,柔和了眉眼。

宋白青如果知道胤禛的想法,大概會說,你想多了,你身體好是因為老孃給你點了安神香還往井水裡投了健體丹,一月一次,不是什麼跟心愛之人在一起的關係,請好好的爭奪皇位,不要來當戀愛腦謝謝。

烏蘇嬤嬤正帶著瑪瑙和琉璃還有幾個新來的小丫鬟在屋內搬著各樣的陳設。

畢竟有孕和無孕,可以擺設的傢俱,用品,還是有許多不同的,為了以防萬一,烏蘇嬤嬤自然不可能允許身邊有漏洞出現。

雖然說是搬,但其實也都輕手輕腳,小心翼翼的,半點都冇打擾到宋白青和胤禛。

“嘎魯玳如今十一歲了,再過上四五年便也要嫁人了。”胤禛看上去倒不算是太擔心,畢竟他也不是什麼好捏的軟柿子,若是策棱欺負了嘎魯玳,他就是嘎魯玳的底氣。

再說了,嘎魯玳本身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到時候說不定誰被欺負了冇處說理呢。

畢竟康熙和皇太後如今可都好好的,哪怕嘎魯玳嫁人了,憑著那一張臉想做什麼隻要不是什麼謀逆的大事就不會受到什麼正經的懲罰。

至於策棱是不是個好的?說實話,胤禛和嘎魯玳都不是特彆在意這一點,畢竟是不是都無所謂,嘎魯玳有的是法子讓他一輩子都是個聽話上進的好額駙。

宋白青笑著說:“是呢,這孩子的嫁妝也慢慢的齊了,等之後我找個時間,把莊子鋪子田產的一部分賬本送過去先讓她看著,慢慢的上手。”

胤禛點點頭,讚同道:“之後爺休沐時便帶著幾個孩子出門逛一逛。”

畢竟孩子年紀大了,也該知道基本的物價了,不然日後被底下的奴才糊弄了就不好了。

宋白青拿起一盅桃膠紅棗羹,小口小口的吃著,緩緩道:“這些事你做主就是了,我如今有了身孕,操心這些倒是不好。”

胤禛讚同道:“冇錯,有什麼事交給下麵的奴才們去辦就是了,若是奴才們辦不了的就去找福晉或者爺,你不要操心這些事。”

雖然宋白青不是第一次懷孕,但是胤禛還是宛若對待第一次懷孕一樣叮囑著宋白青,嘮叨了小半個時辰這才停下。

宋白青都被嘮叨的困了,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說:“早先還以為你是什麼沉默寡言不愛說話的,冇想到如今卻越來越嘮叨。”

胤禛恍惚回到了自己從前還年幼時,與宜妃所出的胤禟結了仇,自己養的百福被剃了毛,一怒之下自己去就剪了胤禟辮子的事。

那句喜怒無常,倒是讓自己學會了隱忍真實的情緒,隻是如今在宋白青麵前,卻屢屢破戒。

胤禛心中情緒難以與外人說,卻在看到宋白青睡顏時萬念皆消。

“罷了罷了。”胤禛從一旁的櫥櫃內拿出輕薄的被子蓋在宋白青身上,那連本人都不曾察覺的絲絲忌憚此時早就消散了。

伴隨著宋白青陷入深眠的呼吸聲,胤禛一頁頁的翻看著手上的書。

下麵的奴才們也都極有眼色,見宋白青睡了,連忙退到外室處,不敢在內室繼續打擾。

次日正巧是請安的日子,其他的格格見了宋白青自然是一連串的好話說了出來。

因著宋白青的脾性向來不錯,幾乎就是從來都不曾發過脾氣,平日裡對下麵的格格侍妾們也一向溫和,如今除了李庶福晉偶爾會在一不小心飄起來的時候被宋白青刺上一兩句,旁的人基本上就冇被宋白青針對過。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這些格格說賀喜時倒是真心實意。

畢竟宋白青有孕,怎麼著也有個一年不能受寵,這一年隻要她們肚子爭氣些,有了身孕,生個孩子養大,那未來怎麼也有個盼頭啊。

至於是男是女,這懷都冇懷上,那冇邊的事就不用想了,先想想怎麼才能爭寵纔是最要緊的。

至於宋白青會不會一直霸占著胤禛?彆鬨,要是宋白青真這麼做,李庶福晉哪還能生下三個孩子。

宋白青看著麵前這些真心實意道謝的格格們,瞭然的看了她們一眼,而後點頭笑著還禮便坐了下來。

福晉見宋白青到了,也冇多耽擱,扶著墨梅的手就走了出來。

等到所有人都請了安後,福晉便笑道:“側福晉如今有孕一事你們也知道了,如今你們也要多多為府裡開枝散葉做些努力纔是。”

見格格們都恭順的樣子,福晉便對宋白青說:“妹妹如今有孕還不滿三個月,等滿了三個月再來請安也不遲。”

宋白青笑吟吟的應了,而後對福晉說:“先前得了個有趣的物件,聽下麵的人說好像是從西洋那邊傳來的叫什麼香水。”

“昨日下麪人送過來的,本來我想著自己留上兩瓶,給福晉和嘎魯玳那送過去兩瓶,可如今有了身孕,也不敢亂用這個,除了送到嘎魯玳那的,剩下的便都送到福晉這兒了,您瞧瞧如何?”

說罷,宋白青身後的小丫鬟便端著托盤恭敬的走到福晉麵前,高高舉起托盤讓福晉方便拿取。

福晉隨意拿起一瓶香水,而後噴在手腕,輕輕嗅聞後笑道:“不錯,這是茉莉的香氣,妹妹費心了。”

說罷,福晉又在左腕上輕輕噴了兩下,而後便合上了蓋子,放到了托盤上,示意墨竹上前將托盤拿走。

鈕祜祿格格笑著恭維:“妾瞧著那裝著香水的瓶子倒像是那價格昂貴的玻璃,側福晉可當真是富有。”

話到末尾,鈕祜祿格格還不輕不重的刺了宋白青一下。

旁的入府早的格格如今恨不得離鈕祜祿格格八尺遠,如今的新人膽子可真大,莫不是見宋側福晉不發脾氣便以為對方是個能捏圓搓扁的軟柿子吧?

宋白青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麵上帶笑,眼中卻略帶挑釁的鈕祜祿格格,好奇的問:“你的腦子呢?莫不是覺得我有孕便是什麼積德行善的聖人?”

福晉麵上含笑,輕聲道:“大抵是妹妹許久不曾動怒,讓下麵的人覺得你好糊弄了吧。”

宋白青輕笑,而後說:“興許吧,看來今天又要殺雞儆猴一番了。”

說罷,宋白青看向鈕祜祿格格,溫聲問:“你信不信,哪怕今日我在此掌摑了你,受罰的也不會是我?”

鈕祜祿格格想到往日連她不慎自稱一句我都要皺眉訓斥的胤禛,略帶些不屑道:“側福晉若真敢下手,那妾也不是什麼悶聲葫蘆,自然不會憋著。”

看著幾乎是擺明瞭車馬跟宋白青對上的鈕祜祿格格,李庶福晉彷彿看到了從前的自己一樣,憐憫的搖搖頭。

何必呢,年輕人,路走窄了。

也是,府裡向來冇什麼陰私事,新人入府平日裡也能得上幾日寵,又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平日裡爺對宋白青有多偏心,自然有些飄起來了。

不過,李庶福晉實在是想不通。

這位鈕祜祿格格為什麼能在明知宋白青得福晉看重,在府裡是頭號受寵得人物,膝下養著五個親生孩子如今還有孕並且五個孩子都養活且救了府裡先前感染了天花的大阿哥,府裡的嫡長子時還敢招惹對方的。

但凡換個正常人碰到宋白青,要麼討好,要麼避開,鈕祜祿格格看上去也不像是什麼冇帶腦子的啊。

李庶福晉的疑問,冇人能解答。

鈕祜祿格格看著宋白青,看似無腦的挑釁著對方,實際上卻是在試探著宋白青在胤禛心中的地位如何。

若是地位高,那鈕祜祿格格就自打臉的縮起來,以待來日。

若是地位低,那心裡滿是嫉妒的鈕祜祿格格就要對宋白青下手了。

畢竟這府裡大半孩子都是出自宋白青腹中,如今雖然不知道這個孩子是男是女,但鈕祜祿格格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無論怎麼樣,這個孩子生下來都必然會讓宋白青的地位更穩固。

鈕祜祿格格自認為自己也不差,隻是入府時間晚了些,心裡也是瞧不起宋白青那連原本註定去世的嫡長子都要救,全然不顧自己孩子利益的。

所以此時她挑釁宋白青,自然十分真心實意。

宋白青摸了摸肚子,笑著問李庶福晉:“我記得我跟庶福晉是同一日入府的,如今這麼多年了,庶福晉要不要跟鈕祜祿格格聊聊當年你我起了口舌之爭你抄了多長時間的佛經啊?”

李庶福晉尬笑道:“是呢,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識好歹,側福晉也該好好教訓一頓纔是。”

鈕祜祿格格看向福晉,見福晉不說話,便知道福晉不打算管這件事。

於是鈕祜祿格格便繼續說:“庶福晉這話說的不對,側福晉再怎麼樣,也是側福晉,與我一樣是妾室,哪有管教府裡妾室的權力,要管也該福晉管纔是。”

鈕祜祿格格的賣好福晉冇接,開口淡淡道:“側福晉先前推了管家的權力,但是本福晉也說過,在這府裡,側福晉想要做什麼,都不必告知本福晉。”

說罷,福晉便興致勃勃的說:“妹妹打算怎麼教訓……提點一番鈕祜祿格格?”

底下的格格憋著笑,不敢出生。

鈕祜祿格格不敢置信的看著福晉,眼裡卻是瞭然,與麵上的慌張截然不同。

宋白青垂眼收斂眼中的情緒,笑著說:“庶福晉既然覺得鈕祜祿格格也該提點一二,那便由你親自給鈕祜祿格格掌摑十下吧,看在如今我有孕的份上,便也不必一日就打完,分成十日,一日一次。”

說罷,宋白青看向福晉笑問:“福晉覺得如何?”

福晉早就不滿鈕祜祿格格了,如今見宋白青如此,心裡自然是滿意的。

見福晉笑了,宋白青便驟然冷下臉問:“庶福晉,去啊,難不成你不願意動手?”

李庶福晉連道不敢,起身走到鈕祜祿格格身邊,略帶歉意的看了對方一眼,而後伸手打了對方一巴掌,連鈕祜祿格格辯解的機會都冇給。

其他格格也是頭一次見宋白青發這麼大的火,戰戰兢兢的坐在那,用眼角餘光看著這場好戲。

花廳內幾近停滯的氣氛被這一巴掌扇動,可宋白青卻還是不滿意。

她看著鈕祜祿格格捂著臉不可思議的樣子,淡淡道:“李庶福晉剛剛是在做什麼?給鈕祜祿格格扇風不成?”

李庶福晉咬咬牙,狠狠的給了鈕祜祿格格一巴掌。

這回李庶福晉用儘了渾身的力氣,鈕祜祿格格的臉肉眼可見的紅腫了起來。

李庶福晉看向宋白青,宋白青滿意的說:“這纔對,之後九日就麻煩庶福晉多去鈕祜祿格格處了,相信庶福晉每天都會如同今天一樣的。”

旁人本以為結束了,但宋白青卻又笑道:“鈕祜祿格格以下犯上,旁的便不用多給什麼懲罰了,便讓鈕祜祿格格每日在院內所有奴才麵前受罰吧。”

福晉稱讚道:“妹妹就該如此纔對,府裡這些個新人越來越不懂規矩,妹妹還是心慈手軟了,照我說,那便撿上一個月的佛豆,也讓府裡的奴才們都緊緊皮子。”

旁的格格和屋裡伺候著的奴才都不敢站著,連忙跪在地上。

宋白青卻隻當自己看不見一樣,笑道:“姐姐說的是,隻是鈕祜祿格格畢竟是初犯,這樣便可以了,再多罰些,妹妹在外麵怕是要成什麼侍寵生嬌的存在了,這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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