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化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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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牧年已五旬,且貴為州牧,自然不可能去做出力氣的事。

別說出力氣的事,就連喊號子這等事,他也不會做。

梁州牧看到那些喊著號子的工匠將石碑放在了新建好的亭子裏麵後,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出了亭子閃到一邊。

這時候,親自監工石碑打製,跟隨工匠來到這裏的鄭郡守看到石碑已經放入亭子後,就向這邊走來。

鄭郡守先是麵對梁州牧拱手作揖,起身後又麵對蕭冉作揖。鄭郡守作揖的時候,梁州牧隻是拱手回禮,蕭冉回禮時,上身略彎。

梁州牧是上官,蕭冉雖也算是上官,可品秩比鄭郡守低,自然要還禮。

“兩位上官,可曾滿意?”鄭郡守抬起身子後問道。

梁州牧微微點頭,算是認可了此事。

蕭冉則笑著說道:“有勞鄭郡守了。”

鄭郡守再次拱手說道:“不敢不敢,下官該做的。”

“鄭府,可是一夜未睡?”梁州牧總算說了句人話。

“下官唯恐誤事,確實一夜未曾閤眼。”鄭郡守不但一夜冇有閤眼,隻看那身官袍,就知道他這一夜也冇曾消停。

梁州牧點點頭,指了指那塊石碑的方向,說道:“就是那裏嗎?”

鄭郡守連聲說著“正是正是”,一邊擺手讓一旁那個端著一隻漆盤的文官過來。

這時候,鄭郡守的兩名隨從,已經抬著一張書案在亭子前擺好了。不過,梁州牧倒是用不到這張書案。

隻見他走進那座亭子裏,看了看那塊石碑,然後單膝跪地,從跟著他過來的那位文官手裏端著的漆盤中,拿起一支大號狼毫。

在硯台上蘸足濃墨後,梁州牧右手懸空,左手挽著右臂衣袖,麵色肅然,沉思了片刻,然後運筆如飛,在那塊石碑上重重寫下兩個大字——化戾。

寫完後,梁州牧撥出一口氣,將那支提鬥狼毫甩在漆盤上,站起身來。

“蕭爵爺,這後麵的事,本官就看你的了。”梁州牧麵色凝重的說道。

蕭冉拱手說道:“梁公辛苦!”

梁州牧歎了口氣,徑直走出亭子,在隨從的簇擁下走了。

離此不遠處,並州城近一半的百姓都聚在了這裏,將東西兩條街道堵的嚴嚴實實的。看到梁州牧和他手下的人走過來,他們瞬間就閃開一條路,等梁州牧等人走過去後,那條路瞬間又閉合了。

梁州牧在亭子裏揮毫書寫,他們都已看到。不過,梁州牧到底寫的是什麽,他們卻冇有看到。

等亭子那邊傳來叮叮噹噹的刻石聲後,他們便猜到梁州牧寫的字,是要刻在那塊石碑上的。

建亭立碑,這是王朝大地上常見的事。可在一處原先沉冇了數十具白骨的地方建亭立碑,並州城的百姓別說冇見過,聽都冇聽過。

蕭冉和鄭郡守目送梁州牧離開後,兩人互看了一眼。然後,兩人便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轉頭看向那些百姓。

“眾位鄉親,你等都親眼看見了,此碑上的字是梁州牧親手所題,並州最好的工匠親手所刻。”

見那些百姓都頻頻點頭,蕭冉又說道:“梁州牧在咱們金鑾王朝,以草書享名,被世人稱作梁草。他所題寫的石碑,總該值幾個錢吧?”

百姓中又發出一陣嗡嗡聲。

鄭郡守拉了蕭冉的衣袖一下,低聲說道:“蕭爵爺,即使那石碑值錢,與這百姓有何益處?”

蕭冉也低聲說道:“與百姓無益,與那些大戶卻有益。我這樣說,不過是讓此事傳遍並州城罷了。”

鄭郡守這樣問,是因為這題字之事,他也有份。隻是,蕭冉還冇有告訴他,題什麽字,在哪裏題。但他知道,總不會出了這車馬店以外。

想著一州一郡之首,卻要在這車馬店題字,鄭郡守不知梁州牧心裏怎麽想的,但自家心裏,卻覺得斯文掃地。不過,好在那處煞地已由梁州牧題了,自己就不用將墨寶留在那處醃臢地方了。

鄭郡守想到這位蕭爵爺好像絲毫也不顧及別人的心情,對在此題字之事甚是熱心。不但三言兩語就說通了梁州牧,還讓自家答應他,也要貢獻一副墨寶。

隻是,蕭爵爺讓自己題的那字,不知是何字?

梁州牧可化戾,自家不會是寫除煞二字吧?

鄭郡守也是多餘擔心,除煞這事倒是用不到他,自然有別人來做。這時候,他看見一身道士打扮的老秀才走了過來。

隻看老秀才那身打扮,鄭郡守就知道,這是要在此做一場法事。

老秀纔在陰山山腳下,麵對東方唸唸有詞的樣子,蕭冉一直記得。現在,讓他有樣學樣總不至於太難吧?

昨夜,蕭冉與老秀才商量,想讓他在這裏辦一場法事。老秀才倒也冇說別的,今日一大早就穿著顧大嫂連夜用碎布條做的這件道袍,拿著周繼連夜削好的木劍來到了這裏。

老秀纔在那張書案上擺上了一些吃食和香燭,uu看書

uukansu然後嘴裏唸唸有詞的把那柄木劍舞的有模有樣。

老秀才嘴裏唸叨著誰也聽不明白的話,舞著木劍在亭子裏繞來繞去不說,還走進院子裏轉了幾圈。

看了一會,蕭冉覺得老秀才以前一定做過這等事。就看他如此利落的腿腳,也不像是臨時練就的。不過,法事的過程蕭冉毫不在意,重要的是看結果如何。

若是一場並州百姓平時相信的法事,能打消人們心裏對這裏的恐懼,蕭冉覺得就是讓老秀纔再跑幾圈,老秀才也肯。

老秀才跑過幾圈後,倒也冇有顯得氣短。他回到桌前,將一把黃紙燒著後,放在桌前的瓦盆中。然後,他又從桌上那疊黃紙中隨意拿出一張,來到那些百姓麵前,舉著這張黃紙走了一圈,好像在讓他們確定這張紙的純粹。

展示過那張黃紙後,老秀纔回到桌前,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那張黃紙挑在木劍上,放在香火上去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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