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螳臂當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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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冉不能說仇校尉說的對,也不能說他說的不對。試著想想,數萬已經分不出來是兵是民是匪的人,一窩蜂一樣向這裏湧來的時候,區區六七百人在他們麵前,不過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而已。

若是他們不聽勸解,碾壓這六七百人隻是瞬間的事情。這事別說蕭冉明白,就是留在下口西邊的那些手下也明白。

蕭冉覺得最為明白的應該是那位新近上位的鄭州牧。他若是不明白,他就不會讓自己做這個巡察使了。整個並州府衙,蕭冉相信無人願意來做此事。

而鄭州牧讓自己來,恐怕也是抱著誰惹出來的麻煩誰解決的心理。至於能不能解決,誰把誰解決了,並不重要。你蕭爵爺帶去的都是你自家的人,這並州無非是出一些錢糧罷了。

蕭冉相信,隻要自己把潰兵流民不聽自家勸解,已經突破自己構築的防線,繼續西去的兵報報到鄭州牧那裏,鄭州牧就會儘起並州留守軍隊,在某個地方,或者說就在這處下口,把潰兵流民堵的死死的。

因為鄭州牧原先想讓自己趕到西峽口堵住潰兵流民,而不是現在自己選的這處地方。

這三日不管是獨臂漢子派出的輕騎斥候,還是自己讓張十七郎與他那些手下一次次的探查回報,已經知道此處是對自己最為有利的地方。

不過,這地方也有一個缺陷,那就是人少了則不好堵住從東邊進來的那個地方。蕭冉打算等那些潰兵和流民湧進來後,就用一百輕騎從後麵堵住他們。

這個辦法石校尉說很難,仇校尉則說要殺些人才行。

石校尉年歲大些,曾跟著蕭大將軍與胡人打過仗,知道這樣的地形如果想堵住那麽多人,單憑區區百騎很難做到。

而仇校尉一直在邊軍服役,所經曆的戰事本來很少,又都是一些防禦戰。隻是先前看到蕭冉收拾孫將軍和他手下那些士卒時,用了這招殺雞儆猴,便記在了心裏。

蕭冉看了石校尉一眼,又看了仇校尉一眼,心說這些日子你算是白白麪壁了,你就不想想那些潰兵和流民走到這裏,最想看到的是什麽?

他們最想看到的是一支能給他們吃食的收容隊啊!

從壺關到這裏數百裏路程,他們沿途所搶的東西,就是為了支撐他們能西去並州城。

而西峽口到這裏,沿途並冇有什麽可搶的人家,等他們饑寒交迫的走到這裏,看到糜粥盔餅,和一群笑臉相迎的隊伍,恐怕要比看到刀箭相向更聽話些。

不過,雖是想到了這個主意,蕭冉知道做起來也不容易。

因為自己這支軍隊攜帶的糧草有限,不足以讓那些潰兵和流民人口一食。不是蕭冉之前冇有想到這個辦法,而是並州府庫中根本就冇有什麽餘糧。作為並州府的錢糧使,這一點蕭冉十分清楚。

看到蕭冉許久冇有說話,獨臂漢子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的樣子。

“兩位校尉,你們餓嗎?”蕭冉突然對著站在一處的石、仇二人說道。

兩人一愣,都想不明白此時蕭冉為何要這樣問。於是,都搖著頭說道:“蕭爵爺,我等不餓。”

“你們騙人,今早卯時吃的飯,此時……”蕭冉抬頭看看日頭,又說道:“此時已是末時,我的肚子早已是咕咕叫了,你等竟然不餓?你們那肚子是鐵打的嗎?”

兩人聽了後,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不等他們收起笑容,蕭冉又說道:“不過,我要告訴你們的是,糧草已經告罄,今日無食。”

這兩人想到自己和那些士卒就要捱餓了,頓時都是一怔。

出發時,每名士卒都按照這位爵爺的命令,背上了一個叫做乾糧袋的東西。長條狀袋子裏裝的是掰碎的盔餅,等到乾糧袋子裝滿後,竟有壯漢的胳膊那樣粗,想是裝的不少。

怎麽這行軍隻有三天,一些士卒身上的乾糧袋子還鼓著,大隊人馬後麵還有緇重糧車,蕭爵爺就說冇了吃食,我等也不信。

蕭冉知道這兩人不信,又說道:“我知道你等不信,因為那些士卒身上的乾糧袋還冇癟,後麵還有糧車緇重,所以就不信,也不慌張。不過,你等這一路饑渴到了這裏,此時若是無它事,你們最想做的是什麽?”

石校尉趕忙說道:“吃點喝點,美美的坐下來打個盹。”

“那些潰兵和流民也是這樣想的。”蕭冉說完後,便率先打馬離開了。

等其他人跟著走後,隻留下這兩位校尉一臉懵逼的騎馬站在原處,各自想著心事。

蕭爵爺的意思,好像是讓自家來個智取,這倒是與當年蕭大將軍常用的那些方法一樣。u看書.uukanshu.co

石校尉在心裏想著。

而仇校尉則想著,蕭爵爺冇有把話說完,定是讓我等自己想出辦法來,如此才能為自己報功。這蕭爵爺想的周到啊!說要把自己培養成和蕭大將軍手下鎮邊軍一樣的人,就把這機會留給了自己。

這麽想著,仇校尉朝著蕭冉離去的方向抱拳行禮後,便轉頭對石校尉說道:“石校尉,軍中有糧,雖不多,佈疑陣足矣。”

石校尉也想到了那個辦法,點點頭說道:“讓士卒多準備柴草,做出個樣子來便行。”

兩人商定後,便急急打馬回到大隊去了。

蕭冉久等的斥候張十七郎終於回來了。他一跳下馬來,就幾步跑到蕭冉麵前,抱拳說道:“潰兵流民,總數三萬餘人,已離開西峽口五十餘裏。”

蕭冉聽了後,冷笑了一聲,說道:“前些日子,一日八十裏路。這已是兩天,不過才走了五十裏路,想是天氣寒冷,他們又吃食不繼,已是強弩之末,真真成了喪家之犬。”

獨臂漢子在一旁聽了,趕忙提醒蕭冉,“小爵爺,這困獸猶鬥,草原上肚子餓著的豺犬,才最是可怕。”

蕭冉笑了笑說道:“李叔,他們不是餓肚子的豺犬,他們是並州軍,是並州的子民百姓。一群心有不甘,想讓並州最大的官給他們評個理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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