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針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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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賀大師姐出關——”上百弟子齊整立於穀外,以禮相請。

雲霧繚繞之下,赤金結界消散,一人持劍緩緩自神山走出。

“多謝諸位師妹師弟。”女子聲如佩環相扣,帶著輕鬆笑意。

眾弟子卻未見著人,隻能瞧那廖廖仙霧之中綽約身影。

大膽的人便抬起頭一眨不眨盯著人從霧中走出。

“如何……如何!”身旁弟子低著頭以肘戳著被委派著瞧的人,卻見人冇了聲響,前頭傳來細微抽氣聲,再一斜眼看,便是身旁人埋著的緋紅臉龐。

“本自你們入門便未曾相見,如此,便正式見過吧”女子微笑。

眾人聞言,左右顧著仍猶豫,但不消片刻便皆抬頭看了去。

端得是素衣長身而立,鬢髮如墨,顏似暖玉,如同謫仙。

一時鴉雀無聲,女子輕挑眉,叉手靠著岩壁倚靠著。

她自人群中掃去一眼,卻未瞧見熟悉麵孔。

便就隨意對上幾人目光,回笑。想著過小會兒便告辭親自去揪人了。

“我名葵青,至於其他,授典大會諸位皆會有瞭解。各位在此久候想必也累了,便各自回吧。”不消片刻,葵青淡淡笑語,便於原處消失。

眾人一時還尚未反應過來,那被風拂動的白霧將前方弟子的發濕漉了些。

直到不知從哪起的雜語聲,纔將嘈雜重帶回與這些尚且稚嫩的少年們。

“那便是大師姐……”“真人,真的人!”

“不得妄議!”

“剛纔師姐對我笑了誒……”“她也對我笑了!”

“內門女弟子院就挨著師姐住的煙軒…”“那我們去啊,師姐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介時打著請教………”

“但是師姐瞧著歲數也不大啊。”“據浮山村的人說,師姐自小便養在先掌門門下作親傳弟子。一百一十五歲便已脫凡體。”

“我們這一屆弟子算幸運的了,更莫說上上屆的師兄姐們,便也隻知大師姐的名號卻從未見其人。”

“如此算來,師姐怕是已然於山中閉關了近一百年!”

“一百年……一百歲那時我能至地階圓滿都謝天謝地了。”“族譜都得從我這開始寫!”

“嗬,你們說的不過是人間杜撰的故事罷了。”

“那你說!我看你能說出些什麼來!”

一時眾人聚了過來。

那弟子一瞧,揚了揚下巴,泯然被捧得極高。

“師姐確實為掌門親傳,但不知為何,連著是五十年修為都隻停留在凡三階,由此,師姐即便是得掌門寵愛,卻也受眾人私下議論,更有甚者會於大型鬥會之上公然跨階與師姐比試。”

“而直到三個月後,再一次宗門試煉之時,師姐一舉奪得魁首,那時多少天才林立,眾大仙門多如林鳥,師姐於他們也不過是一界笑柄。

“直到眾人搜刮秘境苦苦幾日幾乎空手而歸時,卻見師姐立於山巔之上,其身後是堆疊成山的靈丹。靈丹散發出的金光之下,她如同神祇…”

弟子一合扇,啪的一聲將眾人從想象中拉了回來。

“也是自那時,師姐聲名遠揚,世人何不知蒼山派葵青之名!

“赴蒼山派求學之人多如螻蟻,為向師姐遞一跟帖之人更是座無虛席。”

“也正是一百一十六歲及笄那年,師姐一步踏入脫凡境,行前人之所不能。”

“不過一年,師姐怎麼做到的?”有人十足疑惑。

“師姐修得是世間門派之外的新生之道——萬我道。”一人插話。

“這你們都不知道!萬我道,萬我道,我即萬物,所化萬我,小時你們冇唱過?這還是師姐編的呢。”一人鄙夷。

“嘿,同門你懂,你且來說說。”他身旁人嗤笑,頂了頂他胳膊肘。

“這…我也隻是聽過啊,畢竟萬我道從未有記載,自那次宗族大比後,師姐便未再出過手,很快脫凡便閉關至現在。”

“不過,據說那次宗族大比,師姐執竹而立,須臾間,她未動一下,便已然將對方弟子擊敗。而所擊敗弟子無一人受傷!事後眾人將師姐隨手擱在一處的竹節拿來檢視。”

“有人說是將靈力灌輸於竹節之上,可是各家驕子無一是剛輸入便竹節寸斷,又或是軟弱不能擊過一招。”

“師姐!”聲音已不再稚嫩。少女撲進葵青懷裡,毛茸茸的碎髮將葵青的脖頸撩得有些癢。

“浣溪。”葵青將人支起,一手夾著兩側的圓潤的臉頰。“你竟不來接我!”實在是一番興師問罪之感。

“都是因為他!”少女無辜扁起嘴,小鹿般的眼一時水汪汪,任由葵青這般捏著,偏頭指向身後珊珊來遲的青年。“他磨磨蹭蹭的!”

“葵青。”倚舟已脫稚氣,已然是弱冠之年。他淡淡笑著。眼前的人與記憶中的少年重合。

葵青鬆開手,不懷好氣地兩指又捏了一把浣溪,才走去倚舟麵前。

她淡淡看著,忽得抬手於後腦勺著力將倚舟的頭按下,狂薅了頭髮一把。“叫師姐。”

倚舟始料未及,身子一時踉蹌。還未待說什麼。便聽得。

“葵青!你還知道出來。”骨扇自半空中分拆成數柄骨鏢,齊齊向葵青刺去。

葵青抬手,指尖隨意浮沉,靈力於其中如水流轉。骨鏢似羽隨動。指尖輕收,骨鏢重又幻化作骨扇。“多年不見,你還是喜愛打打殺殺”

她執扇挑眉扇著,閃躲林州搶奪的手。“奴家好怕啊~”

林州站定,無奈歎了口氣。“行行行,看來蒼山派這一趟我是來錯了。”抱手。

“我蒼山派可是你想走便走的?”葵青調笑收扇,遞迴給人。

“小鹿呢?”葵青朝林州身後瞥了一眼。淡淡笑著。

“她說,你不還你欠的靈石,就彆想她來接你。”林州嘲笑。支扇抑揚輕扇。

“怎的這般記仇…”葵青扁嘴,似是無辜可憐。

“嗬。”一聲冷笑自林州身上傳出。

葵青霎時便盯去來人飄忽的眼。眼神示意他將身上靈囊交出來。

林州掙紮了一下,卻終是敵不過葵青熾熱的眼神,蹙著眉扔到了葵青手中。

“嘶。”細微抽氣聲轉而自囊中傳出。

林州微愣地瞥過去了一眼,忘了人還在裡麵。

“果然還是你最疼我了,連見麵方式都這般獨特。”葵青將靈囊捏著提在麵前,調戲般地輕搖了搖。

“葵青!你有本事現在就去把靈石還了,你知道姑奶奶給你收拾過多少次尾巴嗎?每次都是惹完了事就拍拍屁股走人………”靈囊一時激烈顫動,一陣光自囊內散出,最後停落於不遠處,幻化出了一人。

棲路看著比葵青年長幾歲,一柄玉笛橫臥腰間,麵容靈動微肅。

“……………”葵青麵上帶起慫色,不敢言一語。

“棲路姐姐,師姐那是仗義出手!再說了,不過一千靈石,師姐招招手就能……”浣溪攔在葵青麵前,甜甜的聲音自帶糰子般地軟糯。

葵青下意識摸上浣溪的頭,一派滿足。聽得下一句,她自愜意中甦醒,恍地止住欲給自個挖坑的師妹。

“師姐我…閉關前便將所有積蓄花光了哈,哈,哈”識海傳送中,葵青笑得尷尬僵硬。

她自浣溪身後走出,上前笑對棲路。

“好久不見。”輕輕一句,被她埋在了二人的懷抱中。

棲路不耐煩的滋了一聲,卻隻是作勢推了一推罷。

“……哪有大師姐的樣子……”她莞爾一笑回抱了去。

“好久不見。葵青。”

風過,林動,鳥獸群驚。

四人於魔獸穀中輕功穿行。

“葵青!是你欠我靈石,還拉著我做什麼?”說此,手中動作卻未停,笛化劍斬獸首,靈丹浴血飄散自半空中。

“回憶一下從前,不行麼。”葵青輕笑,仰躺於獸林樹冠之巔,棲路隻能透過繁盛的樹葉間隙瞟見她一番自得模樣。

“那你倒是動啊!”棲路斥責,手下愈來愈快,卻是滴血未沾。

“我若是動手了,這魔獸穀可就空了。哪來的參賽體驗呢。”

“我若是動手了,這魔獸穀可就空了。哪來的體驗感呢。”

二句異口卻同聲,連同語氣都一模一樣。

浣溪笑出聲。綢帶卻利如刃,輕鬆翩躚於魔獸之間,剛中帶柔。

“那年八宗大比的話你都記得?”葵青翻轉了個身,側躺看著林州手中骨扇幻化如光。

“…誰給你的自信。”林州聲音淡淡,語氣中帶著嘲諷。骨鏢擦葉無痕,一分不差埋入魔獸心臟。應時,七張高魔獸轟然倒地。

“唉………”葵青頗為可惜般地歎了口氣,轉看向劍光淩厲交錯間施展輕鴻步法的師弟。

直到一頭接一頭魔獸接踵倒下,魔獸穀震盪,鳥乍飛漫天。

“棲路,上三穴,左二任脈,右下五,點破。”葵青聲音悠揚,棲路卻瞬時睜大了眼。

她當即彆回玉笛,依照方纔所說穴位依次以靈力衝開。

“噗。”一口黑血自口中呼之慾出,濺於靈草之上,翻著黑氣的滾滾濃血將周邊靈草皆化為枯草。

“打坐,運泉靈之力。”

疼痛使棲路額上布出細汗,但她卻難掩心中驚喜,多年阻塞的一處靈脈正在慢慢修複,泉靈的治癒能力已然能通脈而過。

似乎是壓抑許久的靈力自丹田中迸發,幾乎是毒清的同時,修為便開始層層突破。

“不要急。”葵青提醒道

隨後她轉眼看去師弟。“倚舟,斂氣,一丈收,三寸起。覆劍!”

一時劍風如颶,魔獸的屍體似被全數挪動了。

“林州,開靈識,坐縛官陣,羅盤走東,西三裡,生,休,平,三門同擊。”

林州早有預料,依言便閉目打坐,識海之中,縛官陣外,金蛟雙目垂視閉目養神的墨衣之人。此人正再次不要命地闖入它編織的幻境之中。

林州自撲天迷瘴中踏化骨池而行。縛官陣是葵青交給他的。腳下儼然生起一處金色屏障,連帶著四周瘴氣屏退。

東,西三裡。

麵前赫然立著一座八卦石城。

林州勝券在握,他縱身飛於高空之中。

骨扇化鏢,穩穩擊於三門。

豎瞳微掩,逆鱗稍平,俯首。

葵青舒舒眉,抿唇而笑。

“好了。”她輕落於靈草地之上,周邊皆是魔獸橫布的屍體,血腥味混上魔獸特有的腥臭令她緊皺眉。

“剩下的,就交給我了。”話語帶著骨子裡的輕狂與隨意。

葵青立於半空之中,閉目定神,整個魔獸穀儼然鋪展於識海之中,而每一頭魔獸都被靈力幻化的白線探入致命點,糾結纏緊。所有白線彙聚成一根總線,被葵青繞於指尖。

“啪。”清脆響指如同一聲遲來的警示。

白線驟斷,牽動著所連血脈一同碎裂。

幾乎是同時,獸穀之中魔獸還不及察覺便全數衰死倒地。滴血未流,就連屍體都是極其完整的,除了致命點那處內部微乎其微的裂痕

地動山搖,連同整片大陸都帶著不同震感。

魔獸穀,多少人聞風喪膽的存在,隻在那一刻間,化為烏有。

迷瘴猶存,毒草靈草仍在,魔獸穀未有一絲變化,除了滿穀的屍體。

“隻可惜,下一代魔獸已然孕育。”葵青淡淡說,翩然落於一片靈草之中。

“……葵青,你現在修為究竟到如何地步了。”林州啞然,雖是有所預料,但仍會因此場景而驚愣。

“我之道,這個世界的法則已然不適用我了。”

“萬我道,恐怖如斯。”棲路倒是未有太大表現,隻是慨歎了一句,擦乾嘴角血跡,拍拍身站起。

“嗯哼,小鹿,這些錢…夠了吧。”葵青搖晃著走去,卻也離了一定距離。

“你嫌棄我。”棲路瞧瞧她再瞧瞧自己,眯眼下瞭如此結論。

葵青一身素淨,棲路雖身手極快也多少沾染些許魔獸的血漬。

葵青隻乾乾笑著,好整以暇得躲避著棲路報複性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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