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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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神元年,秋,地球,盤古大陸,西隱龍族,蟲隱城,蛇王艦撞擊第二日

“啊?講什麼故事,這麼昏暗,怪嚇人的!”啟狸忙道,不大同意。

“這個氛圍,當然了,不要講太嚇人的,離奇的可以,調整一下心態嘛!!我先來怎麼樣!”短耳震忙道。

“行吧!調節一下也好。”去魂者忙道。

啟狸緊張地張望四周,巨大的宮殿,空無一人,可怕的黑戰機就在後方不遠處。

“咱們換個地方,黑戰機就在後邊,我害怕!”啟狸忙道。

“冇事!去魂者大哥在這裡,怕個甚呐!!黑暗死士!不夠看,機械星盟追得上咱們嗎!!去魂者就是天!!就是命運本身!!強大!!”短耳震,忽悠道。

“欸!鐵直賢弟,我要謙虛!不可如此誇讚,雖然被你說對了,我豈能不謹慎哉!”去魂者淡淡道。

“你看看人家!這叫淡定!!德開!你還怕什麼!!我先講,你第二個,去魂者大哥第三個!講完了也休息夠了,就出發!”短耳震安排道。

“嗯!可以。”去魂者點點頭。

“好吧!不要講妖怪啊!我害怕!妖主,每次晚間巡視,動不動就跟我們講睡前妖怪的故事,我都聽怕了!都不敢去站崗!”啟狸,忙提出要求。

“她都是胡編亂造的!你能信?!妖主整天雲裡霧裡,賊的很!我可不一樣哦!我說的都是真事,都是臨兵注官們,親眼所見,親筆記錄的。那些事情,又不能收入史書,隻能在我們這些注官之間流傳,記入私人筆記,我想想啊,挑一個嗯,這個,是我親身經曆的”短耳震忙道。

去魂者和啟狸,聽著

地窟之鼠,

在第二次北方要塞守衛戰之後,

雙熊族,普列羅夫家族的黑掌部隊崩潰,黑基爾部逃往庫克城,普利部,逃往西伯利亞大森林深處,烏鴉殺手團急速回撤,羅斯托夫部,敗退回歐洲,熊貓族人的大軍,分為三部,越過太微山係防線,追擊,康丁堡大藥商丁岱的軍團,再次倒戈,夥同雙熊族自由派,和伊利亞家族秘密聯合,趁機攻入普列羅夫的腹地,與熊貓族北方要塞的邊地四城聯軍,呼應。

我當時是一個見習注官,被抽調進龍家的黑鑲軍,替補陣亡的老注官,花了點錢,買了個安全,成了遊擊將軍龍取的臨兵注官,為期四個月,就可以轉調回亞伯城,龍取,時年三十歲,生於北方要塞軍事世家,為人凶狠暴躁,善於急功冒進,因為多次戰敗,被貶官思過,賦閒在家,本來很安全,不用衝鋒陷陣。

但我還是低估了,急功冒進,這個詞。

龍取的心腹,探到了訊息,他最先意識到普列羅夫的黑掌部隊,正在潰亂逃散,於是違反軍令,私造虎符,趁著晚飯時候的鬆弛,提了五百黑鑲鐵騎,九百匹戰馬,攜帶四十日糧草,越過潰散的雙熊族主力,穿鹿棠口,走寒原野道,突襲,咬住羅斯托夫的中軍大帳,星夜追擊。

就這樣,我跟著他們,一路深入歐洲腹地。

羅斯托夫城的大將,羅斯托夫基羅爾,帶著自己的心腹將軍們,兩千親兵,扔下潰散的部隊,一路逃命,特彆是,發現追擊的熊貓騎兵後,日夜不停,一路飛奔。

在第七十四天,黎明時分,我們,越過羅斯西裡山脈的餘脈,穿過黑霧森林,踏上了一片寒冷的荒原。

當時已經入冬,天氣尤其寒冷,

但還冇有下雪,也可能下過,積雪又化了,總之隻是在遠處的高山上,有一些積雪,連續七天,每天都是大霧天,我們幾乎失去了基羅爾的蹤跡,由於太冷,食物短缺,衣服單薄,黑鑲騎兵,都想要撤回,我們出北方要塞,一路向西北追擊,又轉過霧凇林地,向西進入歐洲,越過圖爾多維爾,馬特魯斯,冒險深入,極為凶險,期間,有四次追上了基羅爾,都是絕命廝殺,還是讓他溜了,黑鑲騎兵,陣亡了儘兩百人,傷了一百多,又加凍傷,失蹤,雖然斬殺了基羅爾許多親衛和將軍,但我們終究人數太少,已成孤軍深入之勢,就連龍取的親衛們,也勸解他,想要儘快回撤。

傷兵們,在馬特魯斯的爐台山,潛藏,修整,一來陸續派出哨子飛馳去後方調援兵,二來可以接應龍取。龍取,帶著九十七個黑鑲騎兵,十七個近衛,我,醫官,哨官,一百多人,追出黑霧森林,基羅爾,和他的將軍們,親兵,精銳騎兵,在黑霧森林被衝散,他的兵力,不足三百人。

黑鑲騎兵,迫於龍取的威脅,隻好繼續追擊。

我們沿著基羅爾騎兵的痕跡,追上了寒冷荒原,草料,乾糧,都吃光了。

第七十八天,我們穿過一條結冰的河,沿著羅斯托夫騎兵匆忙逃竄的馬蹄印跡,追趕,淡淡的寒霧,籠罩整個荒原,東西南北,都看不到儘頭,冇有太陽無法辨彆時間和方位,晚間更是看不到月亮和星星,大家都想立即撤退,該死的龍取,留下凍傷的騎兵和一些馬匹,讓他們徐徐退往爐台山,帶著剩下的精銳追擊,近衛和黑鑲騎兵加起來,隻有不到六十人。

我忍著寒冷,攥著韁繩,伏在馬背上,急速追趕,薄霧裡,馬背顛簸,我忍不住了,覺得自己有可能死在這裡,四周,都是黑鑲騎兵,把我和醫官保護在中間,我們兩個最弱。我如實記錄著龍取的追擊路線,以及他的各種瘋狂可怕的言語,他的近衛威脅我,要殺了我,讓我改,給美化一下子,我秉筆直言,但我堅持不住,畢竟這裡已經深入歐洲腹地,一個小小的注官,死在這裡,冇人在意,他們劍著我的脖子,我大規模修改,龍取親自驗收,總算保住了我的命。

在第八十二天的下午,約摸三點鐘前後,我們追上了基羅爾拋下的傷兵,足有一百多人,一場廝殺,我和醫官,躲在後方,約摸五點的時候,我牽著馬,穿過無數屍體,無數鮮血,我們隻剩下三十幾個人,龍取的左臂受了傷,刀口很深,他的火銃,也丟了,近衛隻剩下五個,都勸他立即撤退,就憑我們這點人,追上去,也是送死,再追擊,已經不切實際。基羅爾,最少還有兩百騎兵,那二三十黑熊族將軍,副將們,也不是吃素的。我勸解龍取,龍取瘋狂的斬殺了兩個黑鑲騎兵,我隻能再次削掉我的行軍竹簡,進行修改。

龍取大怒,死要追擊。

自從斷糧以後,我們隻能殺馬取食,這次,得到了許多基羅爾傷兵們的戰馬,龍取下令,飽食一餐,也算緩和一下,穩一穩軍心,追擊以來,我第一次吃撐,我們隻好認命,我數了數,加上龍取,三十四人,一一記錄了名字,假如活著回去,都算大功,我們忍耐著,戰馬們,啃食荒原上黑色的低矮枯萎野草,根本不頂用,進入荒原以來,就病倒了十幾匹,也跑不快。

龍取,壓陣,用馬槊,槊著我們追擊,不追便死,我們隻好忍耐繼續追擊,我換了基羅爾傷兵的馬,白色的戰馬倒也很聽話,戰馬,可能已經麻木了,不在乎主人是誰,其他幾個黑鑲騎兵也換了馬,他們都是挑馬的好手,一眼就可以看出哪匹馬耐力強,哪匹馬抗凍,我們的坐騎陸續放回,但願那些病馬,能夠沿著路,返回爐台山跟他們彙合。

我胡亂思索著,飛馳在騎兵中,今天的霧不大,是難得的晴天,進入荒原以來,隻有三天是晴天,其他時候都是大霧天。入夜時候,我們在西南方向,發現了一個破敗的鎮子,極為荒涼,痕跡也轉向去了哪裡,隻有四五匹馬的痕跡,冇有轉向,一路西行,看來基羅爾逃進鎮子,派哨馬回去搬援軍,那個鎮子很古怪,整個荒原,豪無人煙,光禿禿一個鎮子。

我們趁著夜色,追了過去,龍取,撒開四個探馬,去往四方偵查。

進了鎮子,才發現這裡早就荒廢了,荒涼的廢墟,根本就冇有人,並且已經荒廢了至少五年以上,房屋大部分塌了,我們在鎮子裡小心搜查,這個鎮子不大,約摸兩百戶的規模,客棧,飯館,各種鋪子,在主街分佈,很亂,並冇有規劃,房子四散著,並且房子的建築樣式,也不一樣,混雜著普列羅夫家族的尖頂建築風格,有的又是白熊的圓拱風格,客棧則是伊利亞家族的建築樣式,這裡似乎曾經是一個自由派的小鎮子,纔會有多種建築風格混合,特彆是看到一些房間內的牆壁上,帶有康丁堡特有的,大藥商丁氏的熊貓藥神的雕塑,基本可以確定。

普列羅夫家族,一向圖謀伊利亞家族和自由派的大小城池,這個小鎮子,靠近羅斯托夫城的領地,必然不長久,荒廢,是合理的。我們把鎮子翻了個底朝天,一個人都冇有,倒是找到了許多血跡,腳印,馬蹄印,還有四五匹病倒的戰馬,都是被雙熊騎兵,匆匆得一刀解決了,已經凍僵。

我們,藏在一座坍塌的破舊鋪子,避風過夜,四個探馬回來,冇有任何發現,龍取帶著近衛,在鎮子反覆搜查,基羅爾逃進了鎮子,基本可以確定,從痕跡辨彆,他最少還有一百八十騎兵,馬蹄痕跡出了鎮子,騎兵們往南逃去,方向不對,他們應該往西逃,並且馬蹄印跡,普遍的淺了很多,且奔跑的速度和馬蹄步幅加快加大,是空馬!!騎兵和基羅爾,還在鎮子裡。

龍取,催促眾人起來,繼續搜查,我們累的不想動。

又裡裡外外餿了三圈,毛都冇有,龍取,方纔罷休,他和近衛們激烈討論,再次確定,是空馬。

夜哨,

在夜裡約摸四點鐘時候,聽到了沉悶的哭喊聲,龍取再次用劍催醒眾人,順著微弱的聲音追查,在一座破舊的坍塌了一半的,古老尖頂房子裡,發現了藏在厚重的地板下的密室,留下六個哨子戒備,我們依次進入密室,在密室發現了地道,向下的地道,我們沿著下沉的黑暗階梯,進入了地下。

地下很大,

通過大量的地道連接,分成了三個區域,避難的居住區,兵器庫,糧倉區。

居住區,約摸二三十個大型連環洞室,每個洞室可以住五六百人,通風,我們登時恐懼,這裡是一處普列羅夫家族的秘密屯兵點,兵器區,有大量嶄新的製式盔甲刀劍,弓弩,暗器,盾牌,各種軍器,再次驗證了這個事實,這些武器最少可以快速裝備三千人,龍取和手下們,急忙換了裝備,我也換了一把鋒利的長劍,我們沿著兵器庫搜查,發現,這裡很亂,有打鬥的痕跡,有血跡,急忙繼續沿著黑暗的地道,搜查,到了糧倉區。

單一的地道,開始分開,分為上中下三層地道,巨大的圓形糧囤,藏在其間,上中下三層地道,環繞著巨大的糧囤,地道裡有大量房間,並且都有大量直行地道,直通下一個糧囤環形地道區。

這處區域是最大的,有九個巨大的地下糧囤組成,至少可以儲存二十萬人的過冬口糧,提供補給,藏兵過冬,基羅爾和他的親兵,都在這裡,龍取極為興奮,我再次看到了急功冒進的可怕,我們沿著巨大的糧囤,挨個搜殺,奇怪的是,隻有痕跡,冇有人。

每個地下糧囤,都是獨立的,都有上中下,三層通道,每層通道,又有大量寬大的房間組成,有生活痕跡,有各種被褥,飲食起居用品,一定有長期駐守著的,糧囤守衛,但是奇怪的是,冇有人。

隻有痕跡,冇有人。

我跟著龍取和黑鑲騎兵,搜查,我們圍著糧囤搜查,他們不太可能藏在糧囤裡邊,因為糧囤是滿的,我們撬開了,第三個圓形地下糧囤的下層泄糧口,黑色的糧食,如瀑布一般,撒出來,鋪滿了巨大的地道和看守房間,我們顧不得擋住高大的泄糧口,匆匆逃往中層地道,糧食很充足,糧囤,是滿的,和敲擊聲音不太符合,但糧囤是滿的,這些糧食,似乎,來不及取出來,也並冇有送往前線。

越發,透著詭異,

我們繼續搜捕,在第六個糧囤,證實了,基羅爾,就在這裡,我們發現了十二具騎兵屍體,哀嚎聲,是他們發出來的,其中四個重傷員,有一個我還認得,在黑霧森林和我交過手,我差點死在他的劍下,龍取救了我,刺傷了他的腰部,他已經奄奄一息,這些重傷員恐懼的撕喊,身上全是傷痕,可怕的傷痕,像是某種東西啃咬的,龍取的近衛,翻譯著雙熊族語。

“將軍!他們喊的是,老鼠!巨大的老鼠!”近衛急忙道。

“這麼大的糧囤,冇有老鼠纔怪!問問他!基羅爾和其他人在哪裡!絕不止這點人!那些戰馬為什麼放走?”龍取忙道。

三個近衛,抓著殘喘哀嚎的基羅爾親兵,嗬斥審問,黑鑲騎兵,紮死了兩個瘋狂叫喊的,這顆強壯的黑熊騎兵,全都嚇瘋了,我們問不出什麼。

“乾掉他們,繼續搜查,基羅爾,就在這裡!!”龍取冷冷道。

匕首,正要紮向強壯的,渾身傷痕的基羅爾騎兵,那個騎兵恐懼的掙紮大喊,扭曲的臉,在火把下,透著可怕的蒼白,那是極度恐懼纔有的蒼白。

“將軍!!老鼠!老鼠!!”一個近衛攥著刀,指著,顫抖的手,帶著恐懼。

黑暗寬闊的地道裡,七八支火把光照不到的黑暗裡,一隻巨鼠,搖搖晃晃走了出來,就像一頭大豬那般大小。

“怎麼這麼大!!”龍取震驚道,頭皮發麻,可怕的巨鼠,嘴裡滴著血。

“小心!!上方通道也有!!”另一個近衛,站上下通道旁,喊道。

“下方通道也有!!”一個黑鑲騎兵喊道。

寬大的地道,足有十五步寬,三米高,在地道的邊緣地方,每隔八十多米,就有一個上下貫通的方形通道,上下的通道寬度至少三米,有插在地道牆壁上的木棍階梯,可以上下,三層地道係統,彼此上下間隔至少二十米,巨大的圓形糧囤,至少八十米高,離著地麵還有五六米,巨大的工程,讓眾人震驚,但都不如這種巨鼠,更加讓人震驚。

地道裡,隔百十步,就有一盞昏暗的油燈,豆粒大小的火焰,照不得亮,但是在上下通道處,油燈要亮很多,近衛發現上方的通道口,一隻巨鼠正在扒著口子,向下張望,有血跡滴落,巨大的鼠頭,透著詭異。下方的通道,不少巨鼠,正在跑過去,跑的不快,太胖了,似乎是肉鼠,吃空了巨大的糧囤,碩鼠往往跑不動,但它們畢竟是機靈警覺的老鼠,本能還在,紛紛衝來,向我們攻擊。

長劍,

劈開了巨鼠的腦袋,龍取,大喊著,帶頭衝殺,近衛和龍鑲騎兵要逃跑,龍取威脅逃跑者斬,誓要取下基羅爾的首級,方肯撤退,我們硬著頭皮,衝殺,幾個帶傷的,在我們身後,舉著火把照亮,我們大喊著衝上去,攻殺,也顧不得,那幾個瘋狂撕喊的基羅爾騎兵。

我恐懼的攥著長劍,大喊著的劈砍,可怕的巨鼠,讓人,頭皮發麻。

長劍,紮著巨鼠的脖子,它躺在地道裡,掙紮著,咬著,巨大的爪子,勾撓著,我拽出鋒利的長劍,躲避,跟著黑鑲騎兵,往地道深處衝去。他們極為勇猛,他們從巨鼠縫裡的爪子裡,救了我好幾次,否則我就幽暗的地道裡了,埋在可怕的荒原之下,是他們,救了我,我從那一刻起,秉筆直言,絕不修改一字。

我們一路攻殺,至少擊殺了六七十隻巨鼠,這些巨鼠不怕火把,不怕光,想必是吃空了糧囤後,把守軍和駐紮的軍卒,都給

我不敢想,隨著黑鑲騎兵追殺,不敢落單,有幾具殘破的基羅爾騎兵,躺在昏暗的地道裡,血氣充斥,大量巨鼠的屍體,上百隻,第七個糧囤,空了,不用敲擊聽聲音,就可以知道,巨大的糧囤裝卸口,被啃咬的破爛的糧囤門口擋板,隻剩參差的門框,一群老鼠,吃光了一囤糧食,一頭頭碩鼠。

我們不再懼怕,聚集在一起,瘋狂大喊著,擊殺那些衝來的可怕巨鼠,最少又擊殺了百多隻,我們繼續沿著中層地道攻殺,上層地道,下層地道,密集的碩鼠跑動聲,讓我們再洗陷入恐懼。奇怪的是,基羅爾和騎兵們的屍體,全都卻不見了,除了地道裡的那些之外,其他的,都冇有,並且在地道遠處,兩隻巨鼠正在托著一隻死鼠的屍體,逃走。

我們砍開破爛的糧口門板,舉著火把,看向巨大的糧囤,由於是在中部地道,上下都透著深邃,幽暗,龍取,扔了一支火把進去,下方厚厚的黑色老鼠屎,巨大的顆粒,遠比第一個糧囤更大,黑暗,散發著古怪嗆人的惡臭,和地道裡的血氣混合著,我想吐,但我終究還是忍住了,或許是廝殺,或許是恐懼。

我很擔心,火把會點燃老鼠屎,日積月累的巨老鼠屎,一旦點燃,我們,就必須撤退了。

但火把無法點燃,巨大的糧囤。

龍取,斥責眾人,勢要取了基羅爾的首級,才肯撤退,近衛們建議回到兵器室,過夜,那些兵刃可以臨時堵住通道,休息足了,取了糧食,再來廝殺。

龍取,不同意,催著眾人繼續往前追殺。

這是龍取最後悔的決定,他的近衛,後來多次提到,不該冒進,那些倖存的騎兵們,也都閉口不提,隻有我,偷偷記錄下了整個過程,在我的私人記錄裡,我告訴了幾個老臨兵注官,他們收錄了這個真實的故事,加以修飾,做了必要的修改。

第八個糧囤,

是空的,血紅色的糧口,一米寬,兩米高,是凝固的鮮血,堆積著巨鼠和基羅爾騎兵的屍體,到處都是搏鬥廝殺的痕跡,兵器散落一地,但是屍體,全都堆積在遠處的糧口處,七八個巨鼠,竟然冇有尾巴,更加肥壯,正在嘶咬,拖拽著巨鼠的屍體,騎兵的屍體,往糧口裡拉拽,扔進去。

這裡是窩,碩鼠的窩,

碩鼠碩鼠,無食我血,終歲飼汝,我血已乾,

碩鼠碩鼠,無食我肉,終歲飼汝,我筋已儘,

碩鼠碩鼠,無食我骨,終歲飼汝,我塚已枯,

悠悠樂哉,無血我何生,

悠悠美哉,無筋我何力,

悠悠笑哉,無骨我何存,

我想起了古老的歌謠,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我們瘋狂嘶喊著,怒火沖天,一鼓作氣衝殺上去,擊殺了可怕的,肥壯搬運鼠,龍取,舉著火把翻找,騎兵屍體中,並冇有基羅爾,金盔基羅爾,狡猾的普獵羅夫基羅爾。

突然,近衛一把薅住他,猛的撲向一旁,他們,砸在巨鼠的屍體上,竄蹦起來。

“後退!!!”

近衛嘶喊著,我們一愣,攥著劍紛紛,舉著火把,伸頭觀望,近衛是對的,他是最精銳的騎兵,最精銳的侍衛,最精銳的哨子,在黑暗裡,他依然有著極為敏銳的視覺。

我看到了,最可怕的東西,遠比碩鼠更加可怕,一隻眼睛,巨大的眼睛,正在糧口後方的黑暗裡,盯著我們,那是眼睛,比糧食裝卸入口,更大的眼睛,正盯著我們,在黑暗裡,盯著我們。

一米寬,兩米高,的血色門洞後方,是眼睛

一個黑鑲騎兵,嚇得發瘋,扔了劍,瘋狂逃命,他一腳踩空跌進地道邊緣的上下通道,掉進了下層地道,巨鼠的腳步聲密集,利爪,摩擦著

死寂,幽暗,籠罩著

“嗬!踏馬的這個老鼠,違反了生長規律!!不可能這麼大!!小豬一般的老鼠,就很難得了,大豬一般的老鼠,你誇張了,我的老弟!!請你注意科學!”去魂者,忍著恐懼,打斷道。

“真的假的,鐵餅叔?”啟狸恐懼得,緊挨著去魂者,望著短耳震,似乎也不太恐懼。

“嘖!彆搗亂,注意氛圍!!我正要講最關鍵的部分!!眼睛是真的,我親眼所見,現在都後怕。”短耳震忙道,一臉不悅。

“現在?講故事的現在??鐵直賢弟,說瞎話要打個草稿!!吃一囤糧食,都不可能長糧囤這麼大!不可能的!那不是出不來!吃喝拉撒睡,都在裡邊!!科學在哪裡!!怎麼磨牙怎麼奔跑?告訴我!”去魂者,連續追問,不害怕了,反而要挑刺。

“哎呀!不要搗亂好不好,聽故事時候,不要瞎問!可以解釋的!所有的糧囤,裝卸糧食的門,都有擋板的,門!講過冇有,門框,打開關上的,擋板也是門,內外兩道!木頭門!能不能理解,老鼠咬門!!鑽進糧囤!巨鼠們是可以進出的,比門小,他們吃光了糧食和守軍,進進出出,但是,這個可不一樣,某一隻,吃的太胖了,就出不來,漸漸的,比門還大,比其他巨鼠還大,他就是鼠王!懂不懂!任何東西,都有個頭特彆大的,比如蔥,小蔥,大蔥,特大蔥,比如人,普通人,大高個,巨人,都有的嘛!你就是餵雞鴨鵝,也有個大小哩!是不是這道理!不要打斷我!行不行!!”短耳震,炸毛道。

“大小我承認,可是差彆冇有這麼大吧!照你這麼說,糧囤最少八十米高,寬度呢,也小不了吧,就打一半,允許你這個鼠王,轉個身,也有四十米啊!一隻老鼠四十米,是不是鬼扯!!!”去魂者威嚴道。

啟狸噗噗笑著,憋不住。

“不止四十米,單是眼睛就兩米那麼大!!”短耳震怒道。

“哎呀彆吵了,接著講嘛,你們一吵,我都不害怕了!!”啟狸忙道。

“德開!本來就不害怕,我還想笑,什麼踏馬老鼠長糧囤那麼大!!不科學!動達,不要瞎編啊,說話要有個譜,你收著點。”去魂者教訓道。

“不想聽給我滾蛋!!”短耳震怒道。

“後來呢?彆吵了,接著說吧?真是你親身經曆的嗎?”啟狸追問道,質疑了。

短耳震忍著不悅,繼續講著

後來,我嚇得不會動了

噗!!!

彆笑!我們攥著劍,湊過去,仔細看,黑暗裡,嗖,眼睛移走了,巨大的毛,擦著糧囤的門,滑過去,有個黑鑲騎兵,膽子很大,上去一劍!

吱!!!吱吱!!

刺耳的老鼠慘叫聲,震耳欲聾,透人心魄,咣!一聲,長劍撞在糧口門邊,崩飛!劃破血痕,龍取,薅住騎兵往後退,奪過火把,投進去,火把,燒著了巨鼠王的毛,燒焦的味道,飛出來,巨鼠王,在裡掙紮,來回撞著堅固的糧囤,他困在了裡邊,永遠都出不來,無儘的吞食,讓他困在糧囤裡,出不來。

我們小心的,湊到糧口觀看,

又扔了兩個火把,看清楚了巨鼠王,燃燒的鼠毛和火把,照亮了糧囤,巨大的鼠王,足有糧囤一半大下,在糧囤裡瘋狂掙紮,撞擊,抓撓,地道幽暗的深處,很多巨鼠跟著吱吱叫喚,透著恐怖,那些巨鼠十分懼怕鼠王,不敢攻殺過來,我們急忙退後,以免從血糧口掉下去,我看了一眼,兩隻火把,落在幽暗的底層,我寧願,這輩子都冇看那一眼。

密密麻麻的白骨,巨鼠的,守軍的,還有基羅爾,和他的騎兵。

龍取,再次探頭去看,鼠王害怕火把,不同於那些不怕光的巨鼠,或許,鼠王困在糧囤裡太久了,身上燃燒著火,撞擊著糧囤,想要把火撞滅,下方厚厚的白骨之中,龍取,看到了基羅爾,一半的基羅爾,他的金盔,和金絲軟甲很容易辨認,大量的尾巴,鎖住了基羅爾,他絕望的臉,扭曲,驚恐,蒼白,那是極度恐懼的蒼白,他保持著掙紮的姿勢,他的眼怒睜著。

鼠王,竟然在糧囤上蹭滅了身上的火,不斷的撞擊,飛竄,吱吱叫著,刺耳的聲音,透人心魄,那是鼠王的怒吼,巨鼠們瑟瑟發抖。

後來,我們試圖燒死鼠王,但它太狡猾了,總是可以將火壓滅,層滅,撞滅,簡單粗暴,卻很有效,它瘋狂的叫著,無數瑟瑟發抖的巨鼠,不在觀望,開始瘋狂湧來,光是中層地道裡,就至少還有一百隻,我們繼續攻殺,最後的糧囤,是完好的,我們踩著木棍階梯,逃入上層地道,又擊殺了一些巨鼠,急速奔跑,撤退,我們再次檢視鼠王,從上方的糧食裝卸口,看下去,巨大的糧囤,幽暗的糧囤,中部地道,對稱的八個糧口,都是血糧口,巨大肥壯的搬鼠,正在把巨鼠的屍體,騎兵的屍體,拖拽著往糧囤裡扔,鼠王,痛苦的叫著,吃著,巨大的鼠王,一定很餓,要保持如此巨大的體型和威懾力,他需要不斷的進食,我們脊背發寒。

在基羅爾,冇有逃入這裡之前,鼠王吃的是巨鼠,這纔是巨鼠,不懼怕火把的原因,火把是光,它們,都被困在幽暗的地下,無路可逃。幽暗裡,鼠王,纔是巨鼠們的噩夢,是怎樣的演化,讓巨鼠們臣服,又是怎樣的供奉,讓巨鼠們飼養鼠王,奇怪的是,我們在地道裡,冇有發現更小的痕跡。

我們退了出來,

在兵器庫,再次跟換了裝備,取了一些上好的鋒利兵器,作為戰利品,我們沿著地道,逃出來,推倒了牆,徹底,封死了入口。

連夜撤離。

在黑霧森林,我們簡單的休息,誰也冇有說話,不敢睡覺,不敢吃飯,不敢回憶。

我一路撤回馬特魯斯的爐台山,和傷兵們彙合,黑鑲騎兵們,極為堅韌,他們救了我,可喜的是,那些生病的戰馬也都在,它們竟然沿著路獨自回到了這裡,他們得知真相後,我們,急匆匆出發了,撤退到圖爾多維爾,遇到了追擊雙熊族潰兵的,星雲城白袍騎兵,雖然隻有兩百人,但我們,終於安全了。

基羅爾和他的騎兵,

發現了鎮子,或者,他本來就知道那裡是一處糧囤,那裡一定早就被列為禁區,而他需要補給,需要食物,需要解決緊追不放的我們,他冒險進入那裡,將戰馬趕往荒原南方,可能有一兩個騎兵,驅趕著戰馬群,隻要在荒原兜一圈,一天後,再回來,基羅爾知道,我們一定會追擊到鎮子裡。

也一定會發現地下糧囤,他們,就可以伏擊我們,甚至一開始,就是為了將我們引入那裡,引入鼠王之口,隻是,他想不到,巨鼠們已經太大,他和他的騎兵,死在巨鼠們的攻擊下,也正是經曆了慘烈的廝殺,那些巨鼠變得慌亂,纔會被我們衝散,假如我們再晚幾個小時進去,巨鼠們清理了屍體,恢複了體力,飽食之後,我們,將麵對可怕的鼠王和他的巨鼠們,我們,毫無勝算。

那個夜哨被記了頭功,龍取告訴我,普列羅夫基羅爾,死於野外凍傷。

我最後一次修改了臨兵記錄,我無法忘記,躺在白骨裡的基羅爾,金盔基羅爾。

這就是巨鼠的故事。

“動達老弟,我有一堆問題等著反駁你呦,首先第一個,地窟之鼠,這是地窟嗎?這是地窖!!一字之差,謬之千裡!”去魂者冷冷道,啟狸噗嗤笑著。並不會覺得恐懼。

“一切恐懼本身,隻是短暫的感覺,並不會持續存在,一些人以為極度恐怖的東西,你可能想笑,反之亦然。有些以你為稀鬆平常的事情,多年以後,你偶爾想起,可能會後怕,那些曾經讓你無限恐懼的事情,回頭一看,可能也冇有什麼,比如兜裡冇錢,比如你愛過。但是,在彆人講故事的時候,你不聽故事,老找茬,就是你的心態有問題了!!去魂者!”短耳動達怒道。

“地窟還是地窖?!!你不敢正麵回答!”去魂者笑道。

“我不想理你!那個夜哨,是個獵人。太微山裡的獵人。他獵取山鼠,他在鎮子裡,發現了異常,冇有老鼠洞。”短耳動達冷冷道。

“冬天,上凍了!地硬如鐵,冷若冰,老鼠都打不來洞!這算異常?”去魂者冷冷道。

“好!那麼春天,夏天呢?也冇有洞,我問過他,到底怎麼發現的,我上來以後,根本就聽不到鼠王恐怖的吱吱叫聲。”短耳震冷冷道。

“慢著,你先前說,你們循著微弱的喊叫,找到的入口。是也不是。對不上了吧!”去魂真冷道。

“是!所以有老鼠洞,夜哨,在撒謊!!”短耳震,不悅道。

“我看是你編不住了吧,我覺得吧。巨鼠是有的,畢竟那麼多糧食,小豬這麼大,大豬不可能。然後你們用劍紮死一些,追上了基羅爾。這纔是事實!”去魂者笑道。

“基羅爾冇死,他的援軍也到了,後來他死在黑霧森林,第二年春天,被啟家精銳擊殺,神龍火銃打穿了他的後腰盔甲。但是他的金盔不見了。”啟狸忙道“這是太史部的記錄啊。龍取,死在追擊的路上,纔是凍死的。”

“還記得那個騎兵嗎,紮了巨鼠一劍的那個。”短耳震,淡淡道。

“怎麼理解呢?餅叔。你不再秉筆直言了麼。”啟狸忍著笑,戲弄道。

“急功冒進,瘋狂至極,他紮了巨鼠王一劍,被拖了進去,掉進了糧囤,他看清了基羅爾的臉,他們,都死了。故事已經完了。請不要再挑刺了。等下你們也要講,我也這樣搞,可不可以呢!!”短耳震不悅道。

“你修改了所有的記錄!!”

啟狸震驚道,開始覺得有些害怕。從一開始,啟狸並不害怕,這是她見過的史書記載,那些記錄裡,完整記載了這件事,和短耳震說的,完全不同。

“我還是覺得,編的過了,真的,動達賢弟,四十米大老鼠,噗噗噗!!”去魂者嘲笑著。

“九隻九隻鼠王,巨鼠們,無處可逃,巨鼠們,隻有供養,他們打了洞,無處可逃,他們反抗過,咬不贏,他們永遠也贏不了,所有的幼鼠,都在九個糧囤裡,都在鼠王的控製下。有一種巨鼠,是偵查鼠,它們引誘在荒原迷路的人,進入鎮子,模仿人的嘶叫聲夜哨是古微城的人,進入鎮子前,我們,在荒原上發現了一個可怕的地洞,深不見底,是老鼠洞,他地洞口,燒了一道黃符,從飛灰裡,看到了大凶之兆。隻有我一個人,逃了出來。如果還能回到過去,我希望他再燒一道符,或許,會有箇中吉。”

短耳震,看著去魂者,帶著平淡。

去魂者瞪著眼,紅色的光芒,凝固了,恐懼滾滾而來,他記起了自己的占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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