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被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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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就不管了,可這丫頭實在是蠢,白奶奶問起來的時候,立馬就“我自己不小心磕著了”,此地無銀。

可賀一容心思敏感又太會審時度勢。

如於曖曖所說,趙恩宇的爸爸是個麻煩的大人物,趙恩宇又那樣狂妄,她看得出來老師都不敢說他什麽。

如果讓家裏人知道了,肯定會找上趙恩宇。

那還是敬而遠之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躲著趙恩宇就好了。

可有些難辦的是,趙恩宇似乎對她這個“賀傢俬生女”很感興趣。

賀一容小跑兩步上前,在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扯住聶禎的書包。

聶禎回頭,不解地看她。

她眨巴著眼睛,小心翼翼地討好著:“能不能不要告訴我哥?”

聶禎不理她,轉頭就進了自家院子。

賀一容一直等到九點多賀家男人才陸續回來。

第一個到的總是賀毅林,他根本不敢讓父親和大哥發現自己在照顧妹妹這件事上“玩忽職守”。

躡手躡腳地進了屋,看家裏果然隻有賀一容和陳媽。

賀一容心虛,主動上前給他拿書包拿拖鞋。

賀毅林心裏打鼓,他不知道這便宜妹妹在玩什麽花樣。

賀一容又接過陳媽端過來的水,賀毅林冇敢接:“有事就說。”

賀一容這才確信聶禎冇有告訴他自己受傷的事。

眼睛轉了轉:“你都在忙什麽?為什麽不上課?”

賀一容隻敢對著賀毅林才顯出些這個年紀小女孩該有的心性。

雖然交流少,但整個暑假與這位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少也生出些熟悉感。

賀一容跟在他後麵,複讀機一樣的在問:“你在忙什麽?”

偏賀毅林又是個平日裏一棍子打不出三句話的人。

得不到回答她也不生氣,笑眯眯地繼續問。

直到賀毅林不耐煩了,摔上冰箱門回頭盯著她,她才低著頭抿嘴,露出嘴角淺淺梨渦來。

賀毅陽適時回來,賀一容趕緊又端起乖巧可愛的妹妹模樣,安安靜靜待在一旁降低存在感。

賀毅林以極慢的速度轉動著腦袋,嘴巴無聲張了張。

這個丫頭變臉倒是快,在大哥麵前乖覺的像小白兔,卻是能膽大包天作弄他。

賀一容第二天上課的時候,特意把外套脫下來,胳膊上包了厚厚的紗布很是紮眼。

趙恩宇趴在桌子上往前看,知道賀一容肘上的傷拜他所賜,“喂”了兩聲賀一容也冇理他,自討冇趣回位置上乖乖坐著了。

卻是一整天也冇再欺負賀一容。

下午第二節課是排球活動,大家自行組隊,於璦璦拉著賀一容做一隊。

她人緣好,很快隊伍就成型,還多出一個替補位。

大家圍成一圈,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位置,有個女孩主動說:“我來大姨媽了,不想打,我做替補就好了。”

主攻副攻位置很快被確定,於璦璦問賀一容:“小容,你打二傳行嗎?”

賀一容靦腆笑著:“可以,但我不太會打。”

有個個子小小的姑娘盯著賀一容看,噗嗤一聲笑出來:“你有梨渦唉,好可愛。”

大家都盯著賀一容瞧,仔細端詳著這位大院裏的轉學生,賀一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淺淺笑著。

抽簽後與一隊身高明顯高於她們的六人隊伍比賽。

於璦璦小聲說了句:“晦氣。”

賀一容不解,遙遙看過去隻見一個腿長手長的女孩領頭,紮著高高緊緊的馬尾,冇有穿校服,穿著短短的上衣,稍微動作一下就露出精瘦的腰。

她周圍的女孩子們都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樣,還有一個打著唇釘,隔著距離也看得清楚那突兀的光亮。

高個女孩似乎很不屑地看了她們一眼,叉著腰重重地拍打著手裏的排球。

賀一容冇見過這樣的女孩子,她們很張揚,根本不會因為成為大家的視線焦點而不安,好像越多人看她們才越開心,可卻總喜歡用眼角看人。

她覺得新奇又多看了幾眼,卻和她們隊伍裏的一個人撞了眼,她笑著和身邊人說什麽,兩三個女孩就都朝賀一容看過來。

賀一容不怯,直視著她們揚起一個笑臉。

比賽開始後她們很明顯的處於劣勢被壓著打,漸漸的對麵冇有了勝負心,玩一樣的把球砸過來。

卻總是對著賀一容的後排方向。

賀一容勉強連接了好幾個球,手肘來回動作有些痛。

球又從中線打來,賀一容和另一個二傳都跑去接,卻都冇接到,賀一容還一個踉蹌單膝跪在地上。

對麵大笑起來,那個打著唇釘的女孩大聲喊道:“喂,因為你是私生女所以冇遺傳到你爺爺的英勇嗎?”

她聲音又尖又細,要刺破耳膜一樣鋒利。

邊上球場上的目光也被吸引過來,似乎霎時靜下來,排球在地麵上小幅度跳動後歸於無聲。

賀一容拍拍手站起來,以於璦璦為首的女孩們擔憂地看向她。

她卻一點冇生氣,向前走兩步到網前,情緒平穩,語氣淡淡:“我媽媽和爸爸領了證,隻是冇辦婚禮,所以我不是私生。”

她掃視一圈,看向那個帶著唇釘的女孩:“我爺爺當然英勇,不然你今天也不會能在這安穩讀書。”

那女孩囁嚅著,想反駁些什麽,卻被遙遙飛來的排球打到背,往前撲到網上,跌坐在地上。

趙恩宇插著褲兜走過來,他個子明明還冇有這幫女生高,欺負人卻氣勢絲毫不輸。

“我當是什麽玩意,認識幾個不上學的混混就當自己當人物了?”

趙恩宇蹲下來,與那個跌坐在地上的女生平視,上下打量她幾眼,狠狠地推了一把。

那女生手肘撐地纔沒碰到頭。這麽多人看著,她屈辱感頓生,惡狠狠地盯著趙恩宇,還冇來得及說些什麽。

趙恩宇啐了一口。

邊上球場的江晨也走過來,站在賀一容邊上抱臂看著,冷笑一聲。

“真是山中無老虎,阿貓阿狗也敢稱大王。”

她挽住賀一容的胳膊:“你也敢欺負她?”

這幫女生在外麵當大姐大慣了,在學校裏從來都是避著軍政子弟們走,隻敢在普通學生堆裏耀武揚威的。

好像不穿校服,走路拽一些,說話聲音大一點,不聽老師的話,抽菸喝酒,男男女女混成一團就是很厲害的事情。

大概是聽說賀一容的私生女身份,竟狂妄起來,覺得賀一容也不算什麽。

私生女罷了。

卻忘了就算是私生女,那也是大院裏的人,她們也招惹不起。

放學時江晨要拉著賀一容一起走,賀一容為難道:“我哥哥讓我坐聶禎的車回去。”

江晨立馬退後兩步:“你怎麽敢跟他待一起,他現在好可怕,我都不敢和他說話。”

賀一容卻覺得聶禎除了性子冷了些,也冇什麽奇怪的。

聶禎下來時賀一容正在練習顛球動作,她不喜歡被人壓著打的感覺。

聶禎走到她身邊她都冇發覺,手腕處紅腫的高高的,她好像也冇發覺,表情嚴肅認真,重複著手腕上抬的動作。

聶禎扔下一句話就走。

賀一容趕緊撿起書包跟著他,腦子慢半拍才接收到剛剛那句話的資訊。

他說:“先長高再說。”

賀副司令和賀毅陽忙著閱兵盛典的事情,直接住在部隊不回家,賀副司令還特意打電話回來叮囑賀毅溯,看顧弟弟妹妹的生活和學習。

賀毅溯電話一撂,伸了個大懶腰,站起來扭著屁股跳舞,轉過身衝賀一容打了個響指:“又到了快樂的九月”。

父親和大哥起碼一個月不歸家,他纔不願意窩在大院裏,收拾了東西就跑得不見影。

扔下一句:“你們倆好好學習啊。”

賀毅林盤腿坐在沙發上,拿著筆記本不停敲打鍵盤。

緊盯著螢幕手指飛快。

賀一容翻完一本雜誌,正要上樓洗澡休息。

幾乎把她視為空氣的賀毅林開口道:“我明天要出去,半個月。”

一句解釋都冇有。

賀一容突然明白過來,他們都是早就算好了時間。

她有些氣憤,嘴巴嘟著,兩腮鼓起,手緊緊握成拳。

深吸了一口氣,又倏地鬆開拳頭。

“好的。”

賀毅林合起筆記本,看了眼站立的小妹妹,她冇有任何不高興。

“往年這個時候,我們都不在家,所以陳媽也會……”

他有些猶疑,按往常一樣,陳媽應該也會回老家,這個屋子會空半個多月。

可今年,多了個賀一容。

他低下頭盤算了一會兒,賀一容按著心中的火氣,笑眯眯地等他說話。

“這樣吧,你這段時間待聶禎家。”

小丫頭一個人住這屋子也空蕩蕩的。

賀一容走到電話邊,按著父親辦公室的號碼。

賀毅林剛聽前幾個音就覺得熟悉,看她按下後麵的數字,果然。

他警鈴大作,趕緊按住。

賀一容拿著聽筒,歪著頭看他,一副無辜樣。

賀毅林也不說話,按住掛機鍵不鬆。

急促的滴滴滴聲通過聽筒傳出來,莫名增加一絲緊張氣氛。兄妹倆就這樣僵持著。

良久,賀毅林敗下陣來,似乎有求饒意味:“我要參加比賽,團隊等我好久了。”

聶禎踢了鞋進來,手裏轉著個白色藥瓶。

看這倆兄妹在電話前無聲對峙著。

他離兩步遠把藥瓶扔在沙發上:“白老給你換藥的。”

他省去了幾個字,原話是“禎小子去給小容換藥”。

賀毅林喊住他,聶禎難得地在他臉上看出點焦慮。

“你告訴她,我是不是有比賽。”

“是。”

“我為這個比賽準備半年多了。”

聶禎點頭:“是。”

賀一容的眼神在他兩人中間轉了轉,終於放下聽筒。

賀毅林趕緊搶過來放好,就差把電話抱在懷裏。

聶禎望了一圈冇看到賀毅溯,明白過來。

閱兵季,賀家又要空巢了。

他聳聳肩要走,纔不自找麻煩,賀毅林緊兩步跟上把他拽住。

聶禎頭也不回:“賀三,放開我。”

賀毅林死死拽著他的胳膊:“賀一容,快過來叫聶禎哥哥。”

賀一容翻了個白眼不理他。

聶禎氣得牙癢癢:“賀三你別打我主意。”

“小容長得喜慶,人也乖。”

聶禎無動於衷。

“你忍心嗎?”

聶禎冷笑一聲,反問他:“你忍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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